楼顶之上,暗涌的云层中裹挟着滚滚惊雷,发出骇人的低吼。
何雨竹满脸恐惧的看着殷红的鲜血顺着莹白剑身蜿蜒而下,一滴一滴的滴在她的眼前。
她缓缓抬起头,只见南诃此刻正面无表情的垂眸看着她。
那神情,仿佛她是个肮脏的蝼蚁。
“师门养我教我,但这些年我为师门所做的也并不少,私以为功过相抵,我自废一半功体算还了‘九霄门’这几个字,从此我与九霄门恩断义绝。”
南诃声音清冷,如裹着寒冰的飓风,掠过每个九霄门弟子的心间。
她周身由血气凝结而成赤色还未褪去,大乘期修为重创带来的天道异象还震慑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但人心的贪婪已经开始滋生。
其它宗门的人开始暗喜。
这些年,九霄门虽说不明面上打压他们,但天穹王朝的宗门几百处,每年的有潜力的年轻人就那么几个,可谓僧多粥少,殷南诃虽明面上不收徒,但她的修为和声望摆在那,资源自然不会少,大家都会有所忌讳。
如今她真脱离了九霄门,他们不就更有机会了?
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九霄门内斗越激烈他们越能受益。
如今殷南诃飞升的天劫未过,又失去一半修为,活下去的机率就更小了,这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南诃站在人群中间,一向冰冷的嘴角罕见的扬起嘲讽的弧度。
人心,有时候并不需要特意的观察,只需要你身在其中,哪怕是闭上眼也能清晰的感受到四面八方涌来的恶意。
她抬声道:
“在座各位都是大宗大门,不妨也为我鉴证一二,今日这位代表九霄门云逸然的传令者说我以个人意愿阻碍九霄门的发展,我认了,并自废一半修为还恩师门,但她张口就说我残害同门勾结外族,还拿不出丝毫证据,这事我不认。”
龚宇溟在她身后,默默的递了手帕。
南诃看了他一眼,接了过来擦掉嘴角和长剑上的血迹,而后再道:
“至于要我即刻回九霄门……”
南诃似笑非笑的看着已经说不出话来的何雨竹,长剑悬于她的头顶划过。
“你还不够资格请我回去,让云逸然亲自来,懂?”
“……”
龚宇溟跟着南诃出了摘星楼,南诃并不意外,但看到唐蔚茗也跟着的时候皱了下眉。
“如今我是九霄门的叛徒,牧锦宸未必会跟我离开,你确定现在就要选择我这边?”
南诃这话出口,唐蔚茗有些尴尬。
他一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一声,“其实我也不是非要跟着牧锦宸的,我……”
“看来天玑处还派了别人潜伏。”龚宇溟耿直的总结着。
南诃张了张嘴,看着一脸坦荡且纯良的龚宇溟,露出了这些日子第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意。
她抬手挥了挥,看向唐蔚茗,“算了,你想跟就跟着吧,如今我身体也大不如前,不排除路上有人存心劫杀,到时候我也未必护得住你们,且那时候你们自己寻机会逃走就是。”
龚宇溟:“师尊放心,这些日子我们都有好好的修行,有自保能力的。”
唐蔚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