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农屋。
想起昏迷前的种种,我喉间发涩,心底一片悲凉。
尝试着抬起手,才发现腕骨已经复位,只是白皙的皮肤还有些红肿,胸口自是不必说,身体还未曾动,便能感觉到烧灼般的疼痛。
咯吱一声,老旧的木门被人推开。
我躺的位置微微侧头便能看见门口,看清来人后我不禁有些惊讶。
“是你。”
犹记得他从紫金顶离开时,与我说后会有期,彼时我虽应下,心里却想着人族寿命短暂,玱玹大业未成,我短期内应当抽不出时间游山玩水,就算有再见的那天,兴许他已经白发苍苍,垂垂老矣。
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快。
他此刻身着一身交领挼蓝束袖的衣袍,同色系的绦带系在腰间,身姿依旧欣长挺拔,俊逸的容颜未改半分。
数年的光阴没有带走他丝毫风采,倒是令他从前眉目间蕴着的少年气沉淀下来,化作了温和从容。
李相夷微微颔首,“王姬,我路过皋涂山,见你重伤晕倒,只得在山下寻了一家农户安置下来,请郎中为你医治。”
他目光扫过我微微干裂的嘴唇,体贴的倒了杯茶水在我身侧坐下,边搀着我起身,边温声问道,“你安心养伤,若要寄什么信件,办什么事情,尽管开口,我会尽全力帮你的。”
寄信?
我敛眸,顺着他的力道支起身体靠在床头,刚要接过茶水,他却先将茶杯凑到了我唇边。
连动一动胳膊都会扯动伤口的情况下,倒也无须顾忌什么,我张口将水喝下,缓缓道,“李相夷,我暂时不想让旁人知晓我的踪迹,我的身份,请你替我保密。”
我现在思绪十分凌乱,在没有打算好后路之前,我不想被任何人找到,包括玱玹。
李相夷神情微顿,随后点了点头,“那我该如何称呼你?”
“叫我小夭就好。”
“好,小夭,你还要喝水吗?”
我摇摇头,忽然问他,“当初你想要做的事,如今做完了吗?”
李相夷背身对着我,将茶杯放回桌子上,闻言摇了摇头,语气怅然,“苦寻多年,不得其果。”
我涩然一笑,“也别太过执着了,或许没有结果,也是一件好事呢。”
李相夷望着我,眉心微微蹙着,眼底隐有担忧。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的伤虽然包扎的很牢固,但宽大的亵衣上还是能透出淡淡的红,我问道,“你是在担心我吗?放心吧,这点伤我还死不了。”
“你的伤……”李相夷语气略顿。
我示意他继续说,他便道,“你的伤是自己刺的,是谁将你逼到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