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你们一直跟随朕,对极荒之境的也算有所了解,今日妖兽出世,天下、即将迎来浩劫。”
延钦与禺疆身躯一僵,震惊的抬头看了眼玱玹,用最快的速度消化完这个消息并理清所有头绪。
延钦方才便想问王姬陛下伤势如何,现在看来,怕是凶多吉少了……
禺疆等人也意识到这一点,钧亦的声音明显颤抖,红着眼伏身在地,“陛下有何交代?”
玱玹看了我一眼,语气郑重道,“朕要你们回紫金宫、宣读朕的遗旨、朕死后、将王位传于王姬大将军之女,你们要好好辅佐小夭……”
他具体说了什么,我已听不进去,脑海中不停回荡着死字,浑身仿若置于冰窖,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嘴唇微微颤抖,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不、哥哥,你不会死的,我不让你死。”我惊慌失措的泪一串一串的往下掉,带着哭腔问李相夷,“剑灵,剑灵呢,有没有办法救他?”
“小夭,我的时间不多了。”玱玹抬手用指腹抹去我的泪,温柔的恳求,“让我说完。”
“朝中怕会有许多朝臣以小夭的身份不合适为由反对……”玱玹顿了顿,看着延钦,语气虽然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凡抗旨不遵者,皆以谋逆罪论处!”
延钦红着眼,迟疑道,“太尊那里……”
“你将妖兽之事说与太尊,他自有定夺。”
延钦稍稍思量便明白过来,再次伏身在地,“臣……遵旨。”
掌心忽地一凉,玱玹将一枚虎符放入我手中,“小夭,我爹娘、还有姑姑都是为了西炎而死,为了责任而死,你刚刚说……你的责任,我听着很难过。我答应姑姑过要保护你,却总是做不好,总是让你承受那么多。”
“这枚虎符,可调动西炎所有兵马,你拿着它,去做你想做的事。刚刚是我不对,不该对你发脾气……”
我拼命的摇头,哭的泣不成声。
玱玹听着那声声压抑的抽泣,心疼的似被烧红的铁烙过一般。
“李先生、”
李相夷在玱玹身后为他输送灵力,没想到他在这种时候会唤自己,意外片刻便道,“陛下请说。”
玱玹看出他与妹妹的关系很亲密,虽未表现出来,他却从二人每一个对视的眼神中看出了藏也藏不住的情意。
从前的涂山璟和防风邶都让玱玹觉得有恃无恐,因为他深知他们二人与自己一样,有无法放下的东西。
他总想等着,等她看清旁人,就会回到他身边,似儿时那样陪着他。
可这次与以往不同。
玱玹知道,自己与涂山璟相柳等人放得下的东西,李相夷也放得下。
他们放不下的那些,李相夷却是无需考虑。
玱玹不得不承认,他嫉妒李相夷,嫉妒他能肆无忌惮、坦坦荡荡的说爱她,更羡慕他能得到她的爱。
可现在,他却不得不对着这个让自己羡慕又嫉妒的男人托付一句,“日后请你照顾好小夭,保护好她……”
身旁的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李相夷柔软的心似被人揪起一块,他在对玱玹说话,眼睛却深深看着另一个人,语气如宣誓般真挚,“我会用自己的生命保护她。”
“璟、”见涂山璟眸光暗淡,一副伤情的模样,玱玹犹豫片刻,伸出手搭在他手上,露出一个虚弱又疲惫的笑,“你一直病着,一定要保重身体,有些事,该过去便让它过去吧。我之前有做的狭隘之处,请你多包涵。”
前面他还不明白,小夭为什么就这样释怀了涂山璟给她带来的伤害,现在他却明白了,生死面前,恩恩怨怨皆是浮云。
听他用的自称是“我”,而非“朕”,唤自己“璟”而非“涂山族长”,涂山璟便明白,他字字句句皆出自真心。
这些年,他真切的感觉到了玱玹对他愈发疏离的态度,他本以为玱玹怪他,永远不会谅解他,可对方弥留之际这一番话,却令他更为揪心。
涂山璟眼眶红的厉害,语气急切的道,“陛下坚持住,我有办法救你,很快就有消息了,就算是为了小夭……你千万不能放弃。”
这句话像是无边无际的夜空中,唯一亮起的那颗星星,渺小、微弱、却给所有人带来了希望。
在这份希望中,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无比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