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掀起眼皮,看着赤水丰隆反问道,“陛下如今生死不明,西炎政权掌握在那个女人手里,我若放任她收拢民心,倘若哪天传来陛下伤重不治的消息,哥哥觉得到时这个王位会由谁来坐呢?皓翎的王位又会由谁来坐呢?”
“待她主宰天下之后,哥哥觉得,她是会重用皓翎的臣子,还是会和陛下一样重用辰荣氏与赤水氏?”
辰荣馨悦摊开双手,表情故作无辜,“难道我做的有错吗?我不是为了家族利益着想吗?”
赤水丰隆被这一连串的反问堵的哑口无言。
他很清楚辰荣馨悦是在为自己的行为诡辩,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她说的亦有几分道理。
正因如此,他几次张口,却想不出要如何反驳。
“好,就算你是为了家族!”
好半晌之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头怒火强行压下,压低了声音,“那你只将她的身世公布出去便可,为什么要对她下杀手?你明知道妖兽之祸唯有她一人能解,你这样做,是置整个天下于水火之中!你是想做千古罪人,遗臭万年吗?!”
辰荣馨悦随手拈来一支花瓶中的鲜花把玩,闻言嗤了一声,皱起眉道,“你急什么,她不是还没死吗?再说了,我都已经交代好,要在她回来之后下手了,还不够顾全大局吗?难道真的看着赤宸那个魔头的血脉回来接受万民爱戴?而且她好像也没有传言说的那么厉害,费了如此大阵仗,还不是让妖兽跑了!”
“你……简直是冥顽不灵!”丰隆只觉得自己的心口要被气炸了,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规劝道。
“就算她是赤宸的血脉,她也在为整个天下豁出性命去与妖兽搏斗!不论最后结果如何,你我乃至天下万民都要承她这份情!”
“承情?呵呵……”辰荣馨悦仿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浑身颤抖,手中的鲜花瓣纷纷掉落,她撇了一眼,索性直接将花枝折断,抬眼看着自家哥哥。
“你要承情,也要人家对你有情才是,怎么,你这么快就忘了她送给你的耻辱吗?”
闻言,赤水丰隆捏紧了拳头。
纵他心胸再宽广,也不能对当众撇下自己,与旁人私奔使他天下男人沦为笑柄的女人无丝毫怨怼。
最初听到陛下要将摄政交给那人,他认为她德不配位,也有过偏激的言辞,可那是他不知前因后果的情况下。
后来看过那本册子之后,他便明白了太尊的意思。
他自小被当做赤水氏未来的族长培养,肩负着氏族的使命与责任,早就习惯了事事以大局为重。
他个人荣辱在氏族兴衰与天下安危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过他实在没想到,亲妹妹会来戳他的痛处,他咬着后槽牙点头,“好好好……我也不奢望你对她如何感恩戴德,但是馨悦,我请你记住,只要你还坐在王后的位置上,你代表的就是辰荣族,太尊和陛下的决策容不得你质疑,他们的手段也绝非你想的那么简单,以后做任何事之前,请动动你的脑子!别让你的心胸狭窄和目光短浅,害了整个辰荣族!”
“是啊!”辰荣馨悦嘶吼一声,将折断的树枝被拍在桌案上,看着被氏族视为天之骄子的哥哥,崩溃自嘲,“我是心胸狭窄,目光短浅,谁叫我小小年纪只能在西炎城做质子?不但被人嘲笑欺负,还整日提心吊胆,生怕哪日就变成了阶下囚啊!”
她一番声泪俱下,让赤水丰隆既愧疚又心疼。
他知道,是妹妹牺牲了自己,才换来他在赤水族安然无恙的长大,她吃过他未曾吃过的苦,才形成了如今这样的性子。
是他欠她的。
延钦已在查那些死士的来源,虽他有信心短时间内查不到辰荣氏身上,但馨悦此番动作做的太多,以太尊的睿智与城府,迟早会怀疑到她头上。
他必须得想办法,想办法做出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