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夜幕降临时,赵浮岚终于转醒,双眼还未睁开,耳边就响起了韩远岫略显焦急又充满关切的声音。
“赵浮岚,你感觉好些了吗?”
赵浮岚努力睁开困顿的双眼,喑哑开口:“我…染疫了吗?”
韩远岫说:“尚未确定,因为你的脉象有些复杂。”
“那…是不是说明比染疫更严重?”赵浮岚娥眉微蹙。
“不至于,还死不了。”
韩远岫嘴上不哄,但在赵浮岚眼皮颤动之时,便急忙找来水壶,现下已把她扶来坐起,喂她水喝,“先别说话,喝点水,但别喝太急。”
赵浮岚确实渴了,尤其是嗓子,干得冒火,刚才说话时,感觉里面像是撕裂般的疼。
“咕噜咕噜”喝了大半壶水后,才感觉嗓子终于滋润了,再一开口,声音变得清楚了一些,但仍旧低沉,“那大夫怎么说?”
韩远岫不动声色地说:“有可能是中暑或风热所致。”
“也有可能是感染了疫疠,对不对?”
赵浮岚把他省掉的话说完,这才注意到,她似乎身处一顶帐篷内,“为何把我安置在这里?不是该送我去疠所吗?”
“要是你并非感染了疫疠,把你送去疠所,岂不是把你往火坑推吗?”韩远岫说道。
“水壶拿着,我去给你盛点粥,等肚子填饱,再喝药。”
他随即把水壶塞进了赵浮岚的怀中,就猫着腰出了帐篷。
在他掀开帐篷又合上的瞬间,赵浮岚往外瞄了一眼,发现此处正位于林间,外面有篝火、有米饭香,却不见其他人影。
“韩远岫,你把我带到荒郊野外了?是打算把我弃于此处吗?”她大声问。
韩远岫好笑,“是打算与你成为一对野鸳鸯。”
闻言,赵浮岚扭头一看,发现地上还铺着一张毯子,上面摆着一个枕头,“你也病了?”
“我要是病了,还能有力气照顾你吗?”
伴随着韩远岫的声音传来,他人也钻进了帐篷,手里还拿着一个粥碗一把勺子。
“你…特意留下照顾我?”赵浮岚蹙眉问。
韩远岫淡淡道:“你的情况特殊,疠所或客栈都不能待,把你带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总不能任由你自生自灭吧。”
“不是还有大夫吗?”赵浮岚说。
“张嘴。”
韩远岫舀了一勺粥,吹吹热气,送到她嘴边,又道:“这里远,大夫跑一趟不容易,反正此处的疫疠已被控制住,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不多,不如过来图个清净。”
赵浮岚吃下热粥后,顿觉嗓子更舒服了,“这里确实清净,很适合野兽觅食。”
韩远岫哑然失笑,“若真遭遇了野兽,我肯定会丢下你先跑。”
“说不定遇到野兽前,我便病死了。”
赵浮岚撇撇嘴,又道:“就像田昼一样,死于抗疫,得一祠堂供后世祭拜,也算死得其所。”
“放心,你不会成为第二个田昼,倘若你真病死了,我便一把火把你烧了,再对旁人说你是被野兽叼走的,不是因抗疫而亡。”韩远岫说道。
“韩远岫,你好歹毒!”赵浮岚嗔骂。
“所以,你还是好好地活着,不然指不定我会在你死后污你清白,让你遗臭万年,反正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旁人根本不会清楚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韩远岫又喂给她一勺白粥。
赵浮岚很想就着这口白粥吐他脸上。
但一想到眼下这种食物紧张的情况,还是别浪费米饭为好,否则,老天来个惩罚,说不定真派来野兽把她给叼走,到时别说骨灰了,连渣都不会剩下。
如果真有野兽,请把韩远岫也一起叼走!
她在心里嘀咕,嘴上也没闲着,一口又一口,把一碗白粥吃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