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一等,便是好几个时辰,直至申时,韩远岫才与一众官员从和宁门悠哉步出,回府吃下午茶。
“你不会一直等在这里吧?”
见到灰头土脸的赵浮岚,韩远岫啼笑皆非。
“哼!”
赵浮岚冷哼着跟随他上了马车,“谁知道你会不会半路偷溜出城,把我晾在你院子里。”
“难道我院里的下人有苛待你?”韩远岫端详着她。
“这倒没有。”
赵浮岚摇摇头,如实道:“有吃有喝,冰鉴也更换得挺快,比我那屋还凉快。”
韩远岫顺势逗她道:“待久了,你不会舍不得走了吧?”
赵浮岚嗔了他一眼,问道:“你究竟打算何时动身?”
“为何非要跟我一道去?”韩远岫看着她。
“我已被牵连进去,没法置身事外,况且做小报,除了逸闻轶事,也不能错过民生大事,疫疠要写、假交子也要写,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当告知百姓,才是青鸟小报‘青鸟’二字的意义所在。”赵浮岚正色道。
韩远岫单手撑着头,扭头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百姓事事皆知,并非好事,如果你站在我的立场,就会明白了。”
“我不可能站在你的立场,亦如你不可能完全站在我的立场一样。”
赵浮岚也扭头看向窗外,二人看到的街景一样,但感受却不同。
对韩远岫而言,眼下的国泰民安来之不易,当珍惜,当扞卫。
可对赵浮岚来说,如今平和的表面下,暗涌汹汹。
哒哒哒——
马车缓缓前行,时而在太阳下,时而又在阴影中,让同坐窗边的二人半明半昧……
“四哥,咱们郎君最近是不是招惹了什么脏东西?”
目送着韩远岫与赵浮岚一前一后进屋的韩十,拉着韩四凝眉耳语。
“嗯?”韩四没听明白。
“你没看见吗?”
韩十被他一头雾水的模样弄得愈发惶恐,“难道只有我看见了!”
“看见什么了?”韩四疑惑。
韩十忙道:“脏东西啊!”
“什么脏东西?”韩四更加莫名。
韩十有些慌了,手舞足蹈地说:“他背后…跟了个鬼魂,好像是一名老妪……”
“噗!”
韩四忍俊不禁,随即拍着他的肩膀说:“小十呀,你眼神儿挺好的,就是脑子不太好。”
“啊?”
韩十大张着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是夜,韩远岫从湢浴回来,见赵浮岚卷曲在榻上,便走过去把她抱了起来,吓得她差点尖叫。
“你作甚?”
韩远岫面不改色地说:“你去睡床上,我睡榻上,我怕热。”
“你不是才冲了凉?”
赵浮岚能闻到他身上的皂角香。
韩远岫把她放上床后,说道:“屋里突然多出个人来,分走了凉意,比平时热。”
“至于吗?我又不是火做的。”赵浮岚嗔笑。
韩远岫替她把床幔放下,“你是牛皮糖做的,黏上就甩不掉。”
赵浮岚伸直双腿,舒舒服服地闭上了眼。
“明早出发。”韩远岫又道。
赵浮岚腾地睁眼,“你与官家禀明了?”
“嗯。”
韩远岫略微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赵浮岚也没追问了,很快在满床的檀香气中渐入梦乡。
半梦半醒间,她似乎听到韩远岫在叫她,以为是叫她起来准备出发,刚要回应,却不料口鼻就被捂住,彻底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