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两人都动身了，在一瞬间消失，又在一瞬间交汇！狂暴的能量将成片的建筑废墟全部卷起，在空中盘旋飞舞着扬起龙卷，远远望去，简直如同末日降临。

原本放晴的天气因为猛烈的能量波动开始汇聚乌云，天空中，惊雷直落，雷声轰隆，云层在打斗中变成诡异的绯红。亿万滴水墨在林亦飘身后徐徐升起，于头顶上汇聚成一轮壮观的黑色太阳。

而后，他右手一握，黑日瞬间迸发成耀眼夺目的赤红！

大地在高温下消融，身处其中的伊比多却镇定自若，她将victim收起，Criminal刀身上隐隐传来能量的震动。下一秒，伊比多身形消散，瞬间跃至半空，身体在空中做出非人的旋转，一道足以划开天地界限的刀刃呼啸而出！

烈日与刀刃相撞，展开巨大的能量场！

“这也太可怕了吧？”张守星在一瞬间为所有人施加上星之守护，“赶快撤离这里！”

从现世虫洞出来后他们至少已经跑了上百米，少说已经跑出太云所在的国界线了，可即便如此林亦飘与伊比多打斗散发出来的波动还是波及到了他们。来不及思考，张守星第一时间释放出七芒星眼，随后毫不犹豫地朝着外围跑去。

“去找天赋者联盟的人！”月神崎大喊，“接应的人应该已经在等着了！”

“稍微做得有些过火了啊。”林亦飘注意到空间感知内微妙的变化，“还要等一会儿。”

“你在看哪？”

伊比多突然出现在上空，长刀毫不留情地斩落，林亦飘瞬移躲开，反手甩出一记水墨之炮，伊比多抬刀挡下，因为速度过快在空中留下一连串的残影，长刀如同游猎的毒蛇，仅仅是一秒钟的瞬移空隙，刀身便已经带着水墨的痕迹落向林亦飘的脸颊。

来不及抵挡，甚至连重新升级后的守护术式都跟不上伊比多的速度，林亦飘硬生生用脸接下了这一刀，被砍掉的半个脑袋顺着刀身直接飞了出去。

“所以我才觉得很麻烦。”伊比多稳稳当当地落在地面，“有那样子的再生能力，无论砍多少刀都很难办啊，更何况这还只是第一刀。”

林亦飘摔落在地，水墨源源不断地注入他被砍掉的半边大脑，血管、骨骼与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即便站在对面的是已经见识过无数血腥残忍暴力杀戮场面的伊比多，这一幕看上去也十分令人不适，毕竟她的爱好只是血腥，并不猎奇。

吸收了水墨之神神力后，林亦飘的液化再生变得更为棘手，即便是面对直接作用于肉体的物理伤害，也能够做到即时恢复。最难缠的一点是，在恢复期间，林亦飘再生的部位无法被任何形式的攻击干扰，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当然，后面这一点，伊比多还不知道。

“力道不够啊。”林亦飘站了起来，“要是一年前你的身体状态，这一刀砍下去应该能将我半个身体拦腰截断吧，可惜了，人没法在获得力量的同时保持健康的体魄。不能和全盛时期的你一战，于你于我，都算一种遗憾。”

“你是这么啰啰嗦嗦的人么？”伊比多笑了，“我倒是没发现。”

“从你收起那把绿色的刀时，就已经证明了一切。”林亦飘右手搓出一道六边形的阵法术式，包裹在中心的是一枚小小的黑色莲花，“我尊重你的个人意志，但这场战斗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莲华阵。”

他将术式丢入空中，包裹着莲花的六边形迎风变大，一瞬消失，而后出现在伊比多脚下。

伊比多一眼便认出那朵莲花是水墨一族的族徽，她猛然想起首领曾经说过，墨族是以阵法起家的大族势力，上到足以覆灭一族的封印之阵，下到增幅一人的增幅阵法，无不是墨族的拿手好戏。墨族的阵法精妙绝伦，即便是对阵法颇有研究的兰丸，也不得不承认墨族阵法之精湛，那是连身为机械的它都无法破解其奥妙的东西。

“别担心，这只是墨族最基础的封印阵法，术式简单，到了一定程度封印效果就不会继续上涨了。”林亦飘说，“我从小散漫，族规对我约束不大，所以对阵法学艺不精，只会使用一些简单的阵法。况且我要封印的也并非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我只是暂时封印住你的痛觉，让你不至于束手束脚的战斗。”

“是吗？”伊比多一愣，没想到他会给出这样的答案，“那还真是谢谢了。”

短暂的封印过后，是再度卷起的沙尘，伊比多一刀划开林亦飘清晰的视野，空间之力与之呼应出现在战场之内，与空气同化后的虫洞汹涌吸收着漫天沙尘，将林亦飘在清晰与模糊之间来回拉扯。

“滋滋滋。”

电流的声音。

极限适应性，这种灵魂之力最大的特点就是能让使用者完全适配各种各样的能力，搭配上蝠那种能无条件赋予他人的变态灵魂之力，他们二人无疑是最佳组合。

但缺陷也很明显，极限适应性之所以有极限二字，就是因为它有着人类难以抵达的极限，但并非无法抵达。伊比多虽然获得了神的力量，肉体却没有突破那层壁障，因此停留在凡间的肉体与僭越的灵魂相斥，造就了极限适应性抵达极限的情况。

突破上限是少数，而能抵达极限，更是凤毛麟角。

伊比多只觉得全身的肌肉都被万把刀割开又复原，如此循环，不断往复。不间断的疼痛将她原本就癫狂的精神折磨得变本加厉，她将为数不多的清醒意志全部灌入刀内，也不管它是否能够承受，怀抱着成败在此一举的心理，criminal发出嗡鸣，似乎在回应着她的心绪。

林亦飘握紧拳头，他知道，这是最后一击了。

一切都将在这一刀之后结束。

“啊啊啊啊啊啊！！！”

伊比多咆哮着，仿佛要让整个世界都听见生命掷地有声的回响，她单手挥动双刀，跨出最后的空间跃迁，整个人被赤色长刀染上妖冶的红色，像是一道赤色闪电般从空气中划过。因能量波动而产生的完美弧线，在旁人眼中，如同刻在少女白皙皮肤手腕上深深的刀痕。

一瞬间记忆潮水一般涌入伊比多的大脑，融合在那一刀里的，是过往，是现在，是孩童，是少女，无数身影交织，无数回忆变幻，伊比多一时间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只觉得这一刀很是漫长。

漫长到，这一生，好像都被写在里面了。

“你输了。”

头顶上空传来林亦飘冷漠的声音，回过神时，那把一直紧握在手中的criminal不知何时已经贯穿了她的左胸口——也就是心脏的位置。

“啊……”伊比多恍惚，“这就是死亡将至的感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