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那个毫无人情味，吃人不吐骨头的秦家，秦博安的愿望从未得到过满足。

秦博安征了征，心中爬出暖意，笑容也添在了脸上，道：“元旦快乐。”

黎瑾末和他不同，1月1日生日又适逢元旦佳节，黎家没出事之前，黎瑾末的生日都是温馨快乐的。

后来黎文杰殉职，黎瑾末被绑架，黎家过的只有生日再没有元旦辞旧迎新节了。

可是在万家团圆欢聚一堂的时候，黎瑾末也是羡慕的。所以秦博安的祝福，才是“元旦快乐”而不是“生日快乐”。

睡了一觉后，两人早早起床在附近找了家酒店收拾一番。

到童家时，童非凡的车没在，大抵是觉得他们不会一同去陵园，早早出发了。

四人上了车，后备箱里几束菊花开得正盛，淡淡的幽香传来。

童阅知道，黎瑾末是打算去一趟陵园了。

简单吃过早饭，车子朝着长春陵园而去。

滨海的天给整个陵园罩了一层阴冷肃穆的气氛。

下车前两人穿上了黑色的风衣，黎瑾末手捧白菊在前，秦博安在后，踩着清冷的台阶一步步向前。

直到攀了几十级台阶，方才停下。

一块黑色的大理石墓碑前摆放了七八束菊花，新鲜的果子和酒置在台前，童非凡和旧友们已经祭拜过先行离开了。

两人深鞠一躬，将花献上。

踏入长春陵园，黎瑾末感慨万千，心中隐忍的情绪全都倾泻而出。

脑海中更是闪现无数景象。

从他放学回警局等父亲下班，父亲和那些战友叔叔在烈日下训练，出任务前父亲和他的合影；到父亲一身血污被送上救护车，医院滴滴答答的输液声和仪器此起彼伏，墓碑上父亲冰冷的照片；再到暴雨中恐怖的实验室，细长的针管，扔在后院腐烂的“实验体”……

然后是南山大爆炸，充满福尔马林味道的康复医院，一次又一次的特训，逐渐充满人气的白公馆……

这些年来的一切，如放电影般，从他眼前一一划过。

细究起来，没有人能体会他的经历。

可也没有人比他更幸运了。

他有一位英勇无畏的父亲，有一位可敬的母亲，有倾心教导他的叔叔们，有疼爱他的外公。

有过命的兄弟，有心爱的人。

好像一切都有了盼头——只要完成白雪计划，他就能奔赴更美好的未来。

这是他如今最大的期望。

墓碑上的男子脸上泛着笑意，黎瑾末轻声开口道：“爸，我们都很好，您放心吧。”

童阅和魏蓝立在不远处默默看着。

陵园的常青树上挂着白霜，风一吹过，飒飒作响。

明明离得很远，却让人觉得很近。

童阅看着陵园对面的南山陷入沉思，她仿佛回到了那个雨天，回到了泥泞不堪的山路，回到了破烂的实验室……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冷风吹过，她方才打个冷颤回过神来。

秦博安已经到带着魏蓝离开了，黎瑾末还立在黎文杰的墓碑前。

她走上前，握住他的手。

沉浸在思绪中的人，回过头来看她。

童阅一张小脸冻的通红，手间也冰凉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