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曜与朝颜对视一眼,一起点头。
“昙谛,”昙无谶依旧叫着朝颜曾经的法名。
“你所中之毒名唤‘永梦无声’,中毒者会不断陷入支离破碎的梦境,单凭自己无法抽离。不过此毒已解,你无须再受它侵扰。”
“你在梦中所经历的一切,并非只是梦,是你的前世,对我们来说则是将来。”
昙无谶的话给朝颜吃了一颗定心丸,他的说法,与他们昨夜得出的结论基本一致。
“佛祖的指引,你们定要放在心上,不可再让梦中的事重现。否则,不只是对你们,对沙门也是场巨大的浩劫。”
“是,多谢师父的指点。”昙曜一副乖学生受教的模样。
昙无谶对着昙曜满意地点了点头,跟着又感叹道:
“历史由人所创造,千年后是什么模样,也是由人所写。”
朝颜这时才领会到昙无谶的深意,豁然开朗地说:
“那师父的意思是,只要结局与我熟知的历史一致,实际发生了什么并不重要?就像大家都以为师父你死了,而你还活着一样。”
昙无谶抛给朝颜一个‘孺子可教也’的眼神,又对昙曜叮嘱:
“昙曜,上辈之事与你无关,莫要徒添烦扰。佛祖既赐你这份机缘,也莫要辜负。”
“是。”昙曜答。
“好了,为师的使命也完成了。以后的路,你们自己走。”
“师父要去哪?不多待几天吗?”朝颜追问。
“老衲一介游僧,自是要去感怀天下。如今没有国师一职在身,不可谓之不自由。”
昙无谶边说边意味深长地看着昙曜,末了,他如慈父般拍了拍昙曜的肩膀,拄着法杖离去。
昙曜当即撩起僧袍跪到地上,对着昙无谶的背影重重磕了几个头,大喊:
“多谢师父的教导,弟子绝不辜负师父的期望。”
朝颜有时真的挺烦他们这些人的交流方式,感觉每句都有深意,偏偏只有昙曜一点就透,她还要琢磨一会。
等昙无谶一走,阳平王夫妇立马冲进来追问朝颜以前的事。
他们分明记得道生说是在尼姑庵找到的朝颜,怎么就成了和尚庙?还拜了那位高僧为师父?
事到如今,朝颜也不想再隐瞒,拉着昙曜跪在阳平王夫妇面前,将过去的事全盘托出。
“你…你们同房住了五载?!还睡一张床?!”
阳平王感觉自己快要被气晕过去,这都是什么事啊!
自己的女儿竟然早就被这个和尚给祸害了,自己当初还将他推到朝颜身边,真是造孽啊!
“爹,我们那时年纪小,昙曜也不知道我的女儿身,我们什么都没做。”
“那你们现在做什么了吗?”
朝颜对上阳平王气得通红的脸,艰难地摇了摇头。只要没确定官府认定的关系,就是什么都没做。嗯,什么都没做。
昙曜放开与朝颜相握的手,俯身对阳平王夫妇叩首道:
“王爷,王妃,贫僧已决定向陛下请辞道人统一职,还俗与郡主相守余生,求王爷王妃成全!”
“晚了!”阳平王怒吼:“你早几年做什么去了?如今圣旨已下,你是要老夫抗旨不成?”
朝颜在一旁默默接话:“可圣旨写的是嫁给卢府嫡子不是吗?昙曜就是卢府的嫡子啊。”
阳平王惊恐地退后两步,指着朝颜问:“谁…谁告诉你说他是卢府嫡子的?”
“难道不是吗?卢老夫人是昙曜的亲祖母,昙曜年长于卢统,那他不就是…”朝颜微微皱了下眉头,梦里他们分明就是这样说的。
“一派胡言,你们编排他是老夫的私生子不够,还要胡乱编排你卢伯父,真是乱了套了。”
阳平王气得捂住胸口直叫唤,南安公主站起身一边为阳平王顺气,一边对二人解释:
“昙曜是卢老夫人的孙子没错,但并非卢府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