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身后响起了一串杂乱的脚步声,我走进林中,还未多走几步,便被一人拿着匕首抵住了脖子。
是她身上的味道。
我带着她回到我的僧房,虽然心里埋怨她用刀抵着我,但看到她受那么重的伤,我再难顾忌那么多,将她扶上了床。
她的伤口在背上,如果要为她医治,我就必须解开她的衣裳。
礼节与生命,我选择了后者。
为她包扎完伤口,我再也不敢待在屋内,我怕,我怕我会克制不住自己,会忍不住靠近她。
我是和尚,可我面对的人是她。
她醒了,醒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问我为何不去上早课。我该如何向她解释,我身为住持,也可以在院里自行修行。
她说,她会给我添麻烦。
我有点恼她,如果她还记得自己是昙谛的话,不该与我这般生分。
罢了,她怕苦,我给她找来她以前爱吃的蜜饯,她总能明白了吧?
不,她还是不明白,我急急忙忙地退出僧房,生怕忍不住会就此与她说出实情。
赤浑的人堵在寺外,为避免节外生枝,我让所有人都远离我的院子,给她一片清静休养之地。
她的睡颜还和以前一样,因为背上有伤,她不得不侧躺向外,也给了我偷看她的机会。
我贪婪地望着她的面容,以前不觉得,她竟长得这般好看。
我悄悄描绘下她的睡颜,虽然以前画过很多遍,但当她实际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竟不知该从何落差,也深觉自己想象的她,有多么肤浅。
她睡醒了,仍然在担心赤浑、担心她的兄长,就是不担心自己。
我生气地夹起一块肉塞给她,又掰胡饼挡住她的话,她明明那么聪明,为何就是看不出我今晚的不对劲?
果然,她心大起来连自己的伤都能忘。
给睡着的她换药,和给醒着的她换药,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体验。我心虚地看着她的侧脸,努力压抑住自己的躁动。
那一刻,我真想和她相认啊。
赤浑的人一直守在寺外,白日里偶尔还会派人乔装进来,我担心她被人抓住,便以各种理由让她留在房中。
这晚,她又问起外面的局势,还捉弄起我来。
我又恼她了,自从得知她的真实身份后,我的情绪总是变得十分不稳定,经常会因为她的一句无心之言莫名的烦躁。
她明明就是在故意隐瞒,为何还总要提起她那不存在的阿兄,她是打算离开前都不与我相认了吗?
赤浑终究是闯了进来,我听着她与赤浑的对话,心中莫名有了几分窃喜。
她对寺院众人说她与我同住,她说要与我成亲…
我知道她是缓兵之计,但私心里也幻想着,或许真有一天,我们能…成亲。
外界一直流传着我喜欢男子的谬言,我从未放在心上。一是我以为这就是事实,二是没什么好回应的。
我望着书案前坐着的人儿,恍惚间,我产生了一种错觉。
我是外出劳作回来的丈夫,而她是等待夫君归家的妻子,她蹦蹦跳跳向我走来时,我多希望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永远,让她站在我面前。
可不过一瞬,她便说她要走了。
与她同住的这些时日,实属是我的侥幸,她原本早就可以归家,是我的偏执留下了她。
我看着她与法白法争打闹,心里莫名又起了醋意。
虽然事后她借口说是找那两人拿药,但我也可以做,而且给她的药,我早已精心备好。
那一日的夕阳,还是同往日般孤寂。
不同的是,这一次她从院口奔来,就像一抹再生的烈日,再次照亮了我的世界。
被她抱住的那一刻,我在想,这又是分别前的拥抱吗?
没想到她竟然打诳语,说是自己给自己托梦,所以才来抱我。
可是颜颜,你可知如果你愿意抱我,我定会展开双臂,迎你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