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恶的观念是人定的，“恶”是人随意创造的道德词语。

——《人间失格》

铃——

桌上的手机，响起了轻快的来电铃声，借着自身的振动，沿着一旁纤细的手的方向微微挪动过来。

铃声响了很久，并不是因为一旁的人没有听见，而是出于对屏幕上的那个头像的嫌弃，或是对使用这个头像的人的嫌弃。

总之，就是不愿意接听那个电话，但第二次的拨号，在挂断不到5秒的时间里又打了过来，第三次则更快。

见耳朵埋在书页里也不能拦住吵闹的骚扰，或是不希望给那个轻快的铃声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嘀——

墨冰寒摁下了接听键。

墨冰寒：“喂？”

电话那头的男声：“墨寒，哎哟我的宝贝女儿，我……”

墨冰寒：“停停停——”

电话那头的这副样子，估计打完电话后的墨冰寒，应该要换掉那首一听到旋律，就要脑补自己父亲那张鬼畜表情的电话铃声了吧？

墨冰寒：“你也不希望外人听到，报道上大名鼎鼎的家族的家主，竟然是个用恶心的表情面对女儿的家伙吧？”

电话的那头，是墨冰寒的父亲。

在各大家族面前，她的父亲给人的印象总是那几样：威严、端庄、稳重、矜持。金色的头发和严肃的表情，给人以难以接近的狮子一般的威压，同时黑色的西装上衣又给人以一点幽默和浪漫，偶尔还会外露出手巾袋的玫瑰，让其看起来又像是平易近人的猫咪。

可不管怎么说吧，报道当中描述的她的父亲，还是那副严肃的样子，照片当中透露出的严肃感甚至像是醒来的狮子，让人畏惧，以至于无法让人联想到，那副在女儿面前表现得像只俏皮乖巧的橘猫，还有楚楚可怜的样子。

或者是个准备了完全不是墨冰寒能够接受的礼物（童装）的、冒失的圣诞老人，事后还表现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让自己的女儿都忍不住开口教训。

最重要的是，他从不会为此感到厌倦，甚至享受被女儿各种责骂后的快感，因此开心，搞得反而像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女儿则更像是个父亲的形象。

而这位内外不一，正是大名鼎鼎的罗斯家族的一家之主——奥尔汀·罗斯（Altine·Rose）。

罗斯：“哦~ 墨寒，我好伤心啊！”

罗斯：“竟然说爸比恶心~ 小时候你可是最喜欢爸比了~ ”

隔着屏幕，莫冰寒都要把隔夜饭呕出来了。这哪只是嫌弃啊？这都已经到反胃的程度了，所以任由电话接二连三地在旁边啸叫，她也不愿意伸手去碰那个手机。

但洪水一般的电话铃声确实让人难以忍受，不过更难受的还在后面，如果不及时制止的话。

墨冰寒：“有屁快放，别恶心我。”

墨冰寒：“再不说，我挂了之后立马拉黑。”

罗斯：“别别别！ ！”

罗斯：“爸比错了，不要生气了好吧？”

墨冰寒：“（恼）”

手都已经放在那个红色的挂断键上了。

墨冰寒：“赶紧说，别磨磨唧唧的，我的手已经放准备挂断电话了。”

罗斯：“好了，不闹了，其实是李家委托的事情。”

听到女儿最后那句话，他终于严肃了一点。

罗斯：“李总说要我安排个人保护她的弟弟，是你小时候的青梅竹马李千翼，我记得你和他是同一所大学吧？”

墨冰寒：“所以呢？是要我秘密保护他？”

罗斯：“是，正好你和他一个学校，而你的实力在家族里又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罗斯：“只是……我知道比较为难，毕竟你打小就不是很喜欢他，还巴不得他离开你的视线。”

墨冰寒：“哦~ 还真是挺有意思的事情呢。”

罗斯：“呃……如果是实在有点的话就不为难女儿你了，毕竟……”

墨冰寒：“我接受了。”

罗斯：“毕竟女儿的想法……什么？是我我听错了吗？你能再说一遍？女儿？”

墨冰寒：“我说我接受了。”

罗斯：“天啊！难道我还没醒酒吗？连耳朵都出问题了？！”

罗斯：“没想到我的女儿竟然会？！我一定会给你准备最好的礼物，比如芭比娃娃，或者你小时候最喜欢的儿童书！”

墨冰寒：“你还是好好醒酒去吧，拜拜。”

罗斯：“我很快就会给你寄过去，还有这套你小时候穿的……”

嘀——

墨冰寒：“（恼）”

电话挂断的同时，那则号码被顺手拖入了黑名单，然后在短短的2秒后立马弹出了条未接来电的通知，那是刚才被拉黑的号码。

墨冰寒：“舒服~ ”

至少在短时间内，不会被那个恼人的老爸给骚扰了，除了不久之后可能会收到奇怪的快递，之后又要按照送出地址给寄回去。

不去想那些事情了，手机扔到桌上后，她倚着椅背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情。

那个操纵黑色的火焰，将两名学长打下训练场，还丝毫不顾及那名老师的态度，自以为是的家伙，正视自己小时候最讨厌的玩伴李千翼。

然后现在，竟然在同一所学校遇到了曾经的玩伴，不禁让她生起了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墨冰寒：“或许……他真的变强了呢。”

墨冰寒：“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或者记得小时候说过的话？”

叮——

墨冰寒：“（恼）”

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谁了，墨冰寒不情愿地拿起了手机。还好，只是罗斯老爸发来的文件，没有那些日常的“寒暄”内容。

墨冰寒点开了那份文件。

墨冰寒：“这是……”

……

时间回到了墨冰寒和韩雪两人约见的那天晚上，被数落过后的韩雪，追上了离开了墨冰寒，希望能讨要个说法，毕竟那些话一点理由都没有。

最后，追上来的韩雪拽住了墨冰寒的衣袖，带着恳求的泪水，希望她能给个解释。

但墨冰寒还是那句话，因为他们俩家族的关系，那种事情是不可能的。

墨冰寒：“总之，我不能让李千翼因为你，毁了他自己。”

墨冰寒：“如果你还有点自知自明，那就离他远点。”

撇开拽着自己衣袖的手，墨冰寒准备转身离开，身后的韩雪却在这时低语了两句。

韩雪：“我……”

韩雪：“……不行。”

墨冰寒：“嗯？为什么？”

听到了那两声低语，走出了几步的墨冰寒又转过身来。

韩雪：“为什么……”

韩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韩雪：“但是……”

韩雪：“在我以为我一辈子都会在冰冷的孤独和黑暗中度过时……”

韩雪：“是他的出现，是千翼他在黑暗中亮起了微光，照亮我的人生仅存的希望。”

讲到这里，她再一次见到了，那天上午李千翼伸来的手，还有落在上面的暖阳。

那是让她对自己发生了改观的契机，也是她走出阴霾时指引她的微光。

熟悉的楼道里，千翼的那只手，拉住了她的手。

从那一刻起她便认为，李千翼会是带着她走下去的人，也会是一同陪伴她的人，所以她不会、也不能离开他。

韩雪：“我……不能没有他，也不能离开他！”

有一瞬间，韩雪眼睛里的光芒，被墨冰寒注意到了。那份坚毅、那份不愿放手的想法，还有那种难以说服的气势。

这让墨冰寒感到了心寒和说不尽的讽刺，不得已，她只能搬出韩家的现状。

墨冰寒：“你觉得他会一辈子陪着你？”

墨冰寒：“你韩家是什么状况，你自己又是什么状况，这还用我明说？”

韩雪：“我……”

这是无法回避的问题，无论是家族的状况还是自己的状况，韩雪自己也是相当的清楚。

但她仍旧认为，李千翼一定会理解的，毕竟那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了那样自己的人，他一定能够理解这些的。

这是韩雪的一厢情愿，可即便如此，接受了这些的李千翼，真的会被韩家容下吗？

连自己的生死都不能决定，还要求韩家容下自己的想法？墨冰寒心底的无奈涌现在了脸上。

墨冰寒：“唉……给你点时间想想吧。”

墨冰寒：“如果想通了的话，或许我会帮你远离韩家。”

墨冰寒：“如何？”

韩雪：“……能让我想想吗？”

墨冰寒：“当然。”

韩雪：“谢谢……我有点累了，先回去了。”

墨冰寒：“嗯。”

说完，韩雪消失在了走廊的拐角处，回到了她的寝室。见到那副失意的背影，连之前理直气壮的墨冰寒，都为此叹了口气。

墨冰寒：“……终究还是开始了……千翼。”

…………

程天行：“张哥，这样做真的没问题？”

张帆一：“如果你想让方羽后悔一辈子的话，照我说的来做。”

火门七星总部的大楼前，鬼鬼祟祟的两人停了下来，正在接见某位从大楼内走出来的人。

之后，在几人见面的客套话中，躲在暗处的李千翼听出了那个人的名字——刘枫硕。

刘枫硕：“好了，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张帆一：“刘哥，只差张学妹她们了。”

程天行：“我也托人去通知方羽那个畜生了。”

说到这里，程天行脸上难以掩饰的愤怒里，带着一丝洋洋得意。他一边搓着自己的手，用着相当的怒气低声说道。

程天行：“我一定会让他彻底后悔，让他这辈子都无法抬起头来！”

程天行：“让他找个学弟来找我的麻烦，现在轮到他要来收拾他自己造成的麻烦了！”

刘枫硕：“能被新生打倒，只能说明你也是个没用的家伙。”

程天行：“我……”

那个从楼里走出来的人，忽然露出了一副彪悍的样子，摆出那副恶狠狠的表情，紧盯程天行的眼睛，指着他的胸前教训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