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启昌转回身看见宋紫嫣和周惜君惊了下:“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目光停留在宋紫嫣脸上。
“宋会长忘记我是做什么的了,躲着不见终归不是办法吧。”周惜君冷笑回答。
“你们。。。”
“我和宋小姐是多年好友了,对吧?”周惜君望向宋紫嫣说。
“在成衣店小旅馆那会儿,我和周大哥是邻居。”
“你知道他现在的身份是。。。”宋启昌追问道,被宋紫嫣打断:“我们都是中国人,不会替日本人卖命。”
“你。。。”宋启昌被说得哑口无言。
“看来你们父女间有很多话要讲,坐下慢慢聊,”周惜君眼皮一挑投向宋启昌,“宋老板,不要忘记我之之间的约定,否则。。。”哼了下转身走出船舱。
宋启昌脚下一软,自从决定反水军统他有意躲着周惜君,并加快了棉纱调运速度,幸泽一郎暗示宋启昌一旦战局出现危机,需果断将全部棉纱付之一炬,连同上海最大的货运码头虹口滨江港口码头尽数烧毁,除了灰烬,不会给国·民·党和中·共方面留下半点东西,上午宋启昌来到码头听说有人在船里等他,没想到却见到了宋紫嫣和周惜君。
宋紫嫣扶宋启昌坐下,宋启昌搂起女儿潸然泪下,宋紫嫣的泪水也止不住地流,那日在电话里父女二人有很多话还没来得及讲,此刻重逢喜泪交加,伤感过后,宋启昌止住泪水。
“你在替军统做事?”宋启昌问。
宋紫嫣心头一紧,她清楚周惜君很可能在外面偷听,却不能提醒父亲,狡猾的周惜君一定能从他们之间的谈话内容觉察出异样,而紫嫣最担心的是宋启昌说出她是地下党的身份,那样全部努力将付之东流,也将遭到灭顶之灾,宋紫嫣的表情瞬间一变,点了点头:“嗯。”
“你真的。。。”宋启昌诧异不已,很快意识到什么,“看来凯峰对你的影响真的太深了。”
宋紫嫣没想到父亲竟会如此回答,顺势回道:“所以才不想让你越陷越深。”
宋启昌哼了下:“我和你不一样,纵使悔改也不会被原谅的。”摊开双手,“上面沾了太多人的血,洗不干净的。”
“不为自己,难道也不替我们着想吗?”
宋启昌望着宋紫嫣眼中含泪,努力抑制着情绪:“你们?凯峰牺牲,宝茹和铭瀚生死未卜,在这个世界上只剩你一个亲人了,阿爸甘愿为你付出所有,可。。。”宋启昌握住宋紫嫣的手掌写下几个字,嘴里继续讲着:“阿爸这辈子做了太多坏事,注定要下地狱的,不要劝我了。”
门帘一挑,宋紫嫣钻出船舱,眼角挂着泪痕,刚要张嘴讲话,周惜君扶起她走下船:“辛苦宋小姐了。”
“我。。。”
“这里不安全,我送你离开。”
宋启昌透过门帘的缝隙望见宋紫嫣和周惜君远去的背影,一滴泪水从脸颊落下。宋启昌的确很生宋紫嫣的气,冒那么大的险才把多年的积蓄转移到她手里,却被宋紫嫣给了中·共地下·党,那些金条不但是他的棺材本,亦是日本投降后他东山再起的资本,暗中投靠重庆方面同样是为了将来牟取政治资本,当宋启昌从涩谷平介口中得知消息后,不得已做出反水军统的决定,事成之后携雅黛子去日本养老,而一切在宋启昌看见宋紫嫣的那一刻改变了,与女儿相拥的几秒钟时间里做出了抉择,他的双手沾满太多同胞的鲜血没有讲错,而为了女儿宋启昌真的愿意付出所有,在宋紫嫣的掌心写下“爸爸爱你”四个字。
宋紫嫣和周惜君离开不久,两名特务出现在视野中,宋启昌走下船假装没看见,来到仓库查看棉纱储存情况,并安排工人开始往码头的船上装运,特务立刻汇报给曾樊博。
“不能再等了,必须当机立断!”这是电话中幸泽一郎向曾樊博下达的命令,从东京方面传来消息,美军轰炸机再一次轰炸日本本土,内阁内部已出现投降的声音,幸泽一郎离开前必须完成陆军参谋本部和涩谷平介布置的任务,曾樊博放下话筒深吸了口气。杀宋启昌容易,烧毁棉纱和港口亦不难做到,但曾樊博不甘心这样的结局,消灭军统和共·党核心骨干才是他的终极所愿,忽然曾樊博想起一个人。
傍晚宋启昌回到家,晴川雅黛照例端来一锅水烟袋,宋启昌白天时鼻烟壶不离手,但烟瘾极大的他显然没过瘾,抱着水烟壶一顿猛吸,然后与妻子共进晚餐。近来雅黛子的心情有些阴郁,虽然宋启昌选择反水军统重回日本人的怀抱,但晴川雅黛清楚她的主子是不会让宋启昌踏上驶往东京的客轮的,作为妻子即便与宋启昌没有真感情,也不愿亲见丈夫离她而去,何况下午晴川雅黛接到幸泽一郎的电话,命她密切关注宋启昌接下来的一举一动,很可能突发变故。
果然,饭后宋启昌一个人关在书房里,不时传出拨打电话的声音,虽时断时续,雅黛子还是偷听到了宋启昌的行动计划,将仓库里的棉纱和棉衣连夜装运上船,目的地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