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室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一个日本兵跑来汇报,货舱里的货物并非棉纱和棉衣,而是用麻布包裹伪装的干草与碎布头等垃圾,幸泽一郎听完怒不可遏,瞪向宋启昌:“你把棉纱藏在了哪里?”
“我是商人,要有舍有得。”
幸泽一郎判断另艘船的情况亦是如此,心想一个老家伙也翻不起多大的风浪。
“好,我倒要听听事已至此宋会长还想得到什么?”
“活命。”
幸泽一郎闻言放肆狂笑,整个机舱都能听见。
“中国人果然都是怕死鬼,你觉得你还能活着走出这里吗?”
“不想听听我的筹码吗?”
幸泽一郎压了口气,他不想在老家伙身上浪费时间了,尤其是身处在狭窄密闭空间里,遂点了下头。
“我可以告诉你们棉纱存储地点以及放了雅黛子,条件是放我出去。”
幸泽一郎嘴唇上的小胡子微微动了动,心说老东西是不是老糊涂了,简直是痴心妄想,所幸让他多活一会儿。
“没问题,我答应你。”幸泽一郎示意两名日本兵放下枪,舱室外的特务守在外面,宋启昌和幸泽一郎同时放下枪。
“说吧,宋会长。”
“你觉得我会愚蠢到就这么告诉你吗?”
幸泽一郎眉宇簇了下:“想怎样?”
“我把写有储藏地点的纸条放在了盒子里,”宋启昌瞥向桌面上的一只上了锁的锦盒,拿起上面的钥匙塞进怀中,“待我下船安全离开后,会把雅黛子和钥匙一同留给你们。”
幸泽一郎瞟了眼锦盒,见宋启昌打了个哈欠,显然是烟瘾犯了,竟若无其事地拿起托盘上的鼻烟壶,拧开瓶盖从鼻烟壶中取出烟膏放在虎口处,然后将鼻孔贴近鼻烟膏用力吸嗅着,趁这个空当幸泽一郎朝阿来使了个眼色,阿来会意一个箭步冲过来抱起锦盒,宋启昌见状伸手去夺为时已晚,见阿来抱着锦盒冲出门外,宋启昌高喊:“叛徒,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不得好死!”
幸泽一郎示意两名手下去帮阿来撬开锦盒,随即拔出手枪转回身,瞧见宋启昌的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猛地意识到什么,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钝器砸开锁头的声音,掀开盒盖的刹那伴随着阿来和日本兵的惊叫声,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手雷在半空中爆炸,威力巨大,冲击波将周围的一切摧毁,炸裂的弹片削掉了阿来的头盖骨,切断了几名日本兵的肌肉组织、骨骼和各种器官,血渣肉末迸溅在舱室四壁上,天花板塌陷将舱室门堵死,残垣断壁上火光四起。
舱室内一片狼藉,硝烟弥漫,最先醒过来的竟然是晴川雅黛,发现自己被捆在椅子上奋力挣脱着,嘴里塞着东西发出悲鸣。
幸泽一郎抖了抖头上的土爬起来,好在没有大碍,爆炸发生时手枪被震落,脸上被划开几道口子鲜血直流,幸泽一郎如同一只被激怒的野兽面露狰狞,从腰间拔出武士刀,刀尖指向坐在椅子上亦满身伤口的宋启昌。
宋启昌一手攥着悬落的怀表,另只手里握着水烟袋,不徐不疾地哼唱起京剧《华容道》唱段:“头戴金冠凤翅飘,凤眼蚕眉呈英豪。忠义扶定汉室主,上阵全凭偃月刀。慢说一十八骑残兵败将,就是一十八只猛虎,关某何惧,你好比鳌鱼吞钩钓。。。”最后瞧了眼怀表,塞入怀中。
幸泽一郎当然听不懂宋启昌所唱何意,气得他颤抖双臂高高举起武士刀挥向宋启昌,宋启昌猛地将水烟袋里的液体泼向幸泽一郎,幸泽一郎顿觉浑身湿漉,脸上的液体黏糊糊的,脚下一个趔趄绊倒在门口一处未燃尽的火苗上,瞬间火焰腾起窜满幸泽一郎全身,疼得他就地翻滚扑打火焰亦是徒劳,火舌顺势将整个房间引燃,幸泽一郎的惨叫声响彻耳畔,宋启昌目露凶光把水烟袋砸向地面,又升起一团火焰,从宋启昌喉咙里爆发出愤怒的吼叫:“中国人从来不怕死!这就是犯我中华,杀我同胞的下场,有小鬼子陪葬,老子值了!”宋启昌说完捡起地上的手枪,枪口对准晴川雅黛。
港口外停泊的货轮燃起熊熊烈火,顷刻传来两声清脆的枪响,相隔几百米外货船上的日本兵站在甲板上朝这边眺望着,突然从码头岸边的仓库方向传来激烈枪战声,日本兵立刻下船奔了过去,远处一艘小船的船舱帘子掀开一道缝,露出宋紫嫣的五官,手里攥着手绢,船夫郑凯用力划着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