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山抿抿唇，没有说话。

凌冽看着周子山沉默，轻声问：“那时你……怎么不去找我们家帮忙？有凌家在，遇到什么危险都可以不用怕的。”

周子山看着不断攀升的阶梯，声音轻盈又愉悦，飘忽地让人分不清他此时的快乐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没必要的，我自己能解决，衣食住行而已，有手有脚的，不需要……”

不需要乞讨。周子山抿着唇，心口一阵酸涩。

凌冽胸前的勾玉上传来周子山的情绪，他专注地看着周子山脸上温和的笑意，很难将这张脸与之真实的情绪匹配到一起，凌冽试探性地问着，“躲躲藏藏的……很累吧？”

周子山心口轻颤，却温柔地笑起，“哪有，只是以为你死了，很难过罢了，想躲起来换一种人生过过。”

可是那勾玉上传来的痛意却越来越深了。

凌冽十分不解，不明白周子山此时真实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凌冽看过好几遍周子山的考核录像，此时有了一些猜测，心疼地问他，“为什么要跳崖？”

周子山：“……不小心失足，没什么。”

“真的？”

周子山很笃定：“嗯，真的。”

凌冽强硬地提高了音量，“你敢不敢看着我的双眼说这句话？”

周子山眼里闪过慌张，总觉得这句话很耳熟，蹙着眉，“你想拷问我？”

凌冽满心别扭，他别过眼，哼声，“没有。”

沉默一阵，凌冽的话低沉着，听起来无比难过，“你想自杀？”

“……是想过。”

“因为我？”

“嗯。”

两人刚好走到在山间阶梯中部的小亭子前。

凌冽凝望着周子山闪烁又躲闪的目光，沉默而难过地把他拥入怀，在周子山的耳边低语，“对不起……”

急瀑飞落，光影朦胧，攒尖料峭的亭子里，两个修长的身影紧紧相拥。

那一刻，凌冽竟然是如此的不安，生怕怀里的人一个不留神，就会变成飞速摔落的水花，消失在眼前。

凌冽把头埋在周子山的颈窝，深嗅着这好不容易又重逢的熟悉气味，深深地闭上了双眼。

这一次，他终于……凌冽的眸子颤动着。

他终于敢当面，将眼前这个，自己暗恋了七年的人紧紧抱入自己的怀中。

“说什么对不起，我不是还活着么。”周子山在他怀里轻笑，“凌冽，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既然做出了选择，承担应有的后果，不是应该的么？”

凌冽收紧了双手，声音暗哑，“没想到还是让你吃了这么多苦……”

“如果不是吃了这么多苦，我也不会明白，原来我可以变得这么厉害。”周子山笑得很温和，“你来我家里串门这么多次，应该知道我是个黑客吧，幽冥星的成员之一，去年还和你们合作过。”

“我知道，我在等你自己告诉我。”凌冽闻着周子山耳侧馥郁的清气，满声欣赏，“去年那案子，你们真的做得很漂亮，要不是你们给的定位，我们差点就让他们那几个领头的逃了。”

周子山自豪地笑着，“怎么样，够精准吧？”

“嗯，我们过去抓人的时候，甚至还有个人拉屎刚拉了一半，裤子都还没来得及拉上，就被人当众拷走了。”凌冽欢声笑起，“听说他后来在牢里便秘了很久。”

“噗。”周子山忍俊不禁，随后开怀大笑，“哈哈哈哈，这就是报应，谁让他把歪心思打到同胞身上呢！”

感受到周子山心情变好，凌冽纠结了一会，最后还是决定问他，“你找到答案了吗？那时，你问我什么扮做穆风权。”

他害怕周子山知道真相以后会崩溃，于是，哪怕到了此时，凌冽依旧没有胆量跟周子山说真话。

但没关系，凌冽垂眸笑着。

凌冽会成为那个替周子山当下一切的人，这不只是说说而已。

至今，他处理了将近两三百个来自国外的佣兵，这些人，全都是冲着他的周子山来的。

没有人，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越过他，伤害到周子山，哪怕只是一根头发！

我的，这是我的，没有人可以伤害我的珍宝。

凌冽看着周子山，笑得灿烂，笑里充满了喜悦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