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多久以后,烛火的光暗了暗,宋知则几乎要睡着了,谢白的声音响了起来。
“好了。”
谢白想替她把衣服带上去,手腕却被抓住了,他神情错愕:“宋姑娘?”
宋知则抓着他的手腕:“你怎么知道我姓什么,老板娘告诉你的?”
他的手腕冰凉,但是能感受到脉搏的跳动,他是个活人。
谢白脸上闪过一瞬异样的情绪。
谢白:“嗯。”
宋知则注意到他的手腕上覆盖着一层层白纱,或者说是纱布更为准确,宋知则一手抓着谢白的手,另一只手去拆他手上的纱布,纱布围的很厚,如果她要耐下性子就必须一圈一圈地拆下去。
谢白过于好脾气地任由宋知则动作,沉默不言,这种纵容助长了宋知则的任性,但是他想反抗也没什么用。
他心里很清楚,反抗了宋知则就会把他绑起来继续上下其手。
那还不如乖乖听话。
乖乖听话会让人失去兴趣。
果然,宋知则只剥到最后一层就停了下来,似乎是觉得没意义,锋利如鹰的眼睛中带了点倦怠,抓着他手腕的力气却没有一点松开。
“你这么好的医师,为什么会来岚云镇。”宋知则状似随意地问道,“这里对你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谢白摇摇头,他生的真的很好看,很符合宋知则的审美。
“只是偶然路过。”
宋知则一只手撑着桌子,又问道:“那孩子,怎么样?”
谢白:“未伤到经脉,只是些外伤,好好休养几天就好了。”
“那孩子使的是玄阳剑法,手可千万不能伤到。”宋知则暼向烛火,“谢医师要回去?”
谢白顿了顿:“不回去。”
宋知则拽着他的手把他往自己的方向扯,她没收着力气,指根如粗粝的麻绳一般箍在谢白带有旧伤的手腕间,隔着薄薄的,窗户纸一样一捅就破的纱布把他生拽了过来。
谢白吃痛,但唇角却不由自主地向下,看向宋知则的目光犹如一只找到机会逃出牢笼的狼崽子。
宋知则讨厌那种长相的眼睛,讨厌那双眼睛笑,讨厌那双眼睛哭,讨厌那双眼睛将死的模样,自然也不会喜欢他现在的样子。
不过她有的是办法让谢白变成她喜欢的样子。
无论是剜了眼睛也好,让这双眼睛无法再做出她讨厌的动作也罢。
“敢哭。”宋知则暴戾地咬住青年雪白的脖颈,她力气用的极大,像是要活生生扯掉一块肉,就这样弄死他一样,“我就掐死你。”
烛火摇晃,一小时后被烦躁的施术人掐断术法,任由它带着暗淡的烛光发光发热。
薄纱和玉冠像废品一样被一只修长的手扔到地上,她在青年本就渗血的疤上又勒了一层纱布裹成的细绳,不嫌麻烦地炼化了纱绳以防它被挣断。
她今天心情好,不想要他跑了。
她喜欢的眼睛,是这样水雾朦胧失神的眼睛。
代表它的主人跑不了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