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桥摆摆手。
“得了吧,我可没长那个脑子,你知道什么是科学吗?科学!不是你家那铜锁头!”
方国政差点把吃的喷出来。
“铜锁头怎么了?铜锁头也是科学!”
“得得得,你歇着吧!”
方国政端起酒杯说:“我看你是欠喝!”
说着,二人逐渐斗起酒来。
说起了这段往事,两个人这才意识到,三十年,转瞬即逝。
那个时候,还是个偷酒喝的孩子,现在已经成了五十多岁的老人了。
丁桥一脸的感慨。
“哎呀一晃快三十年了,感觉也就没几年的事儿。”
方国政和丁桥碰了下杯子,方国政看着杯中酒液。
“酒都开始泛黄,人又怎么能不变呢?”
丁桥看着方国政。
“那你变了吗?”
方国政没有说话一饮而尽。
看着酒杯,方国政缓缓地说:“人生无常,世事多变。我这年龄,白发人送了黑发人.... 哎!”
丁桥安慰他说:“向东的事,我听说了。说真的,我不太懂。 ”
方国政看向丁桥。
丁桥给方国政倒满酒:“我不懂,你这些年跟着儿子,变成厨子,躲在那什么白九州的下面,图个啥。”
方国政张口要解释什么。
丁桥伸手打断:“我更不懂,你是何时,信了高平,跟他上了同一条船。”
方国政听到这,喝了这杯酒。
“别说你不懂,我,都不懂了!”
他放下酒杯,没再说话,二人一时无语。
方国政想起了前几天,高平带着楚白来找自己要白九州的时候,说过的那些话。
那天,高平讲述了一堆理由,劝他交出就被自己关在地下室的白九州。
方国政态度明确:“二位如果没事,夜都深了,我该睡了。”
他脸色阴沉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面前的楚白皱着眉,高平单手扶着额头。
楚白觉着做了一下午的工作,毫无成效,情绪颇为激动:“方国政,请注意你的态度!”
方国政丝毫没有动容,高平将手放下,随即对楚白说道。
“楚白,你先出去。”
“高局你?”
高平叹了口气:“出去吧。”
楚白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高平看着方国政,表情镇定无比真诚。
“跟这孩子无关,出去不出去,我都没什么可说的。”
高平笑了笑:“但是我有想说的。”
“那就说,我听着。”
“老方,我能相信你吗?”
没想到,高平的开场白竟然是这句话。
那一刻,楚白走出来,院子里,他抬头看见了满天的星光。
他四处看了看,索性坐在了台阶上。
郊区平房区,能听见偶尔的犬吠。
像极了小时候。
此刻房间内传来间或的争论。
高平的声音明显在压制,时大时小:“然后呢?然后你怎么办?这样下去,就能有一个结果吗?你说话啊,说话啊。”
楚白不禁想起了曾经的那个夜晚。
那一年,自己才七岁。
自家的小院子里,小楚白也这样坐在台阶上。
房间里传来了争吵,那是父亲和母亲。
母亲也说着差不多的话,都是质问,还有哭腔:“然后我呢?小白呢?我们俩怎么办?你想过吗?楚江河,你说话啊,说话啊。”
楚江河:“这是任务,你懂吗?这是组织交给我的任务。”
母亲:“在你心里,只有组织,只有任务,那你去和任务过啊,让组织给你一个儿子啊。”
说着,传来了母亲再也抑制不住的哭声。
楚江河:“好了,你放心,我会注意安全的。别哭了,孩子还在外面呢。”
那时候的小楚白,也这样抬起头,望着天空。
他清楚地记得,就是这样,能看见满天的星星。
此刻的房间里,高平不知道对方国政说了什么,让方国政态度发生了改变。
方国政脸上的阴沉全无,转化成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高平..这么多年你都在… ”
“所以,这个人你得交给我。”
“高局长,你有没有想过,当这位老朋友面纱被揭开的时候,外边儿那位小朋友...能承受的了吗?”
高平叹了口气:“有些事儿是必须要去面对的,于你,于我,于外面那位小朋友,都一样。”
房间里两个人的声音渐弱,只剩下周遭的夜虫虫鸣和偶尔几阵的犬吠声。,在这个逐渐繁华也逐渐喧闹的城市里,这样的情景愈加罕见了。
余光之下,星光之中。
楚白喃喃道:“爸...真的是你吗?如果真的是你,你到底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