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软?
她死都不要向他服软!
她厌倦了屈就,厌倦了像床奴一样由他持掌蹂躏!厌倦做一个替代品!
可若阿兄和孩子被他骗回,除了服软,她又该如何自处?
灼染陷入了痛苦的纠结中。
一番纠结后她又冷静了下来。
如今妃嫔皆被配给萧家军,只余她一人陷在这深狱苦海似的皇宫,而她是名义上的皇后,是背靠东洲与西戎两座大山的皇后,李聿定不会处死她。
加之夷染死了,李聿再无法使用错位替身之计送她去塞外,唯有继续利用她皋牢人心,当然也不会让她好过,他杀不了她,便让她的亲人替她去死,让她每时每刻都淹在痛不欲生的苦海里无法自拔,更无力自救。
李聿恨透了她,即便她服软,只会换来他的嘲讽和羞辱,绝无可能让他收起杀心。
灼染咬着手指,像是一个穷途末路的死士,狠狠用力的咬着,直到牙印处渗出了血。
他要是敢动阿兄他们,她立马咬舌自尽!她死了,他自是不在乎,但是西戎赫斯赞不会放过他,东洲百姓会唾弃他,他是万万人眼中的明君,最是害怕失去民心,为了维护自己的好形象,他还将坑杀她手下数万西戎精兵的残忍行为不露声色隐盖了下去,生怕泄露出去败了好感,为芸芸众生所不容。
她要利用他这一弱点,保下阿兄与长意长笙兄弟俩。
“圣上要的是娘娘的一个态度,诚心悔过的态度。”空寂的殿内,又听紫苏温声开口。
灼染冷笑:“我无错,何来悔过一说?”
她不过是站在李聿的对立面,思想与精神皆违背忤逆了他,并无对错之分。她所做之事是为自己谋得一片光明的未来,不过失败了。
因为失败,她无资格证明自己是对的,所以便成了过错那一方。
“娘娘,圣上他是真心待你的,谋逆是诛九族的大罪,圣上非但没有治罪反而以娘娘奋不顾身救驾为由将娘娘成功摘离出去,还有那刀枪不入的销金袖衣,娘娘那日出宫不愿穿在身,圣上便将贴身袖衣脱下给娘娘穿,也正因为如此,圣上才受了箭矢穿射之伤,偏那箭伤还是娘娘给予的,圣上不顾自身安危一心一意护娘娘周全,娘娘却要圣上死,叫圣上怎能不伤心?为今之计便是安抚圣上,修复与圣上的夫妻之情。”
灼染低头不语,那颗心毫无波澜。
在她看来,他虚伪透顶,惯以装模作样来蒙蔽人心,借此来衬托他的好彰显她的坏 。
说什么真心待她,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她于他就是一个卑贱的玩物,唯一不同的是,这个玩物还有些用处罢了。
连翘与紫苏见灼染无动于衷,一声叹息,默默无言。
如灼染所料,李聿开始行动了,他拟旨下发榜文,广招天下神医救治无忧公主,告言若能治好公主,便大赦天下,赠四方荣耀赐免死金牌。
三日后,有人揭榜进宫面圣,声称能救无忧公主。
那人便是赵瞻。
赵瞻一袭浅灰长袍,似萧萧清竹,温雅如玉,他撩起袍摆跪在李聿脚下,腕处搭着榜文,静等李聿开口。
当他看见榜文的那一刻,他就已知晓灼染败给李聿成为了阶下囚。所以他毫不犹疑的揭下,势要进宫救妹。他对自己的医术很有信心,只要无忧公主还有一息尚存,他就可以让她苏醒痊愈,届时他会让李聿兑现大赦天下的承诺,并以免死金牌挽救妹妹性命。
赵瞻是一人过来的,他担心长意长笙以及他的家眷在李聿眼皮底下会性命不保,所以他以身犯险,尝试救灼染脱困,长意与长笙被他易容之后送去了西戎,并由誓死追随他的女医白清韵掩护,临别时,他写了一封信交由她,要他务必递送给西戎王赫斯赞。
他知道光他一人力量断不会叫李聿放过灼染,所以他需要赫斯赞进京助力。赫斯赞爱女心切,自然是要护灼染周全。
他是因灼染而臣服大齐,灼染是大齐与西戎并融的纽带,这根扭断了,赫斯赞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即使打不过李聿,也会起兵狠狠磋磨一番。
而李聿绝不会让得手的西戎疆域再次分裂出去,所以他一直以怀柔政策安抚西戎,更不愿意与赫斯赞兵戎相见。
自然,有赫斯赞挺进京师给李聿施加压力,李聿需好好维系灼染这根纽带才行。
“济世侯是不打算归还朕的皇子了?”头顶传来李聿薄凉的质问。
赵瞻没有回答,而是恭谨道:“因微臣念及公主病情,走的实在匆忙,加之两位殿下年小体弱不宜仓促奔波,便没有一同回来,待微臣治愈公主,定会亲自接回。”
言外之意便是先救公主,待救活公主大赦天下,他才放心将长意长笙安然接回。
李聿只当他是拿皇子要挟他,嘶哑的声音又冷几分:“是么,济世侯有心了。”
他冷笑一声,负在身后的手紧握着,手背青筋暴突。
赵瞻慌神,抬眼和李聿视线相撞,蓦然间心又是一沉。
如今的李聿削瘦嶙峋,颓丧忧郁,浑身散发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悲伤孤独,就好似历了一场万矢穿心的痛劫,劫后余生,曾经的矫健威武英姿勃发破碎一地。他清矍面容更显深刻,却又多了一丝涅盘重生后的凌厉,像极了入了魔的复仇者。
赵瞻一阵寒噤,低下头。
为灼染的处境担忧起来。
“当务之急,微臣先救公主。”赵瞻艰难开口。
李聿说:“济世侯来晚了,公主已殁。”
赵瞻背部一凉,被这句话直接冻住了身。
他恍然大悟。
无忧公主早已经死透了。
李聿知他救妹心切,便故意下榜文骗他现身,将他抓捕。
如他所料,李聿以他治死公主为由降罪于他,不择手段的把他关进大狱。
这还没完,列举他又一罪状:诱拐皇子出京,企图挟皇子谋反。
民间大街小巷贴满布告,其内容便是神医仇乌的种种罪状。
白清韵掀开帷帽,愤怒撕下告示,她知道,皇帝这是给赵瞻欲加之罪。
皇帝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