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他红着脸将一副画着我的画卷塞在我的手上,然后仓促离开了。
我站在原地撑着油纸伞,看天穹之上雨水滴落,然后,画中的少女笑颜如花。
我终究还是喜欢的。
从见到他的那一刻我便知道。
但是我也知道,他总有一天会离开这个镇子,他说过,他的目标是一路北上,远去上城京师,去参加那五年一度的考核。
他说起那场名扬天下的考试时,眼里的光彩我怎么也忘却不了。
我不懂上城京师在何处,也不懂他眼中的踌躇满志,但我知道离开这个词语所代表的重量。
就如同我也终究不可能嫁给他一般。
茅草原或许没有尽头,但是,现实是有尽头的。
我只是默默地坐在他的身边看着,看着画笔落下,看着,一幅幅曼妙的画卷形成,哪怕未来不再会出现我的身影。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在雨季结束前的最后几天,他站在村外和我道别,而我站在茅草原上,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远处。
雨季停止了,我心中的的雨季开始了。
我拒绝了一切说媒,哪怕被父亲责骂,甚至咒骂,只是终日站在茅草原上,看着远处的小路,似乎在幻想着有一日那个身影会再度出现在道路的尽头。
过了不久,邓家女儿患有癔症的传闻在镇中不胫而走,一瞬间,家中又恢复了门可罗雀的状况。
父亲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看着我,苍老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无奈。
他第一次和我提起那个人的事情,只是笃定地说着。
“素仙,有些人,是等不回来的。”
我如同一朵花,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绽放,又猝不及防地凋零了。
在某一天的晚上,我却在我的桌面上再度看到了他的信。
我不顾一切溜了出来,再度在那个桥上看到了他的身影。
他和当年似乎没有任何区别,甚至连衰老的痕迹都不曾见到。
我忘却了我当初是多么的喜悦,喜悦地奔上桥面,然后看着他朝我微笑,朝我说着那些脉脉含情的话语。
我看着远处的风景,只是站在桥上哭泣着。
然后
被他重重推入水中。
我瞪大了眼睛,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几秒,我透过水面看着倒映在桥上的他。
他依旧柔和地笑着,我却好像不曾认识他一般。
父亲的话,大抵是对的,有些人,确实是等不回来的。
我其实,并不恨他。
只是更加痛恨我自己。
从始至终,像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