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时间已晚，学校里面此时此刻已然没有别人。

两人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校园门口，黄昏下的海平中学校门外，巨大的求知雕像伫立在不高不低的天空上，圆润的球体此时被阳光染成柔和的橙色。

一男一女两个中年的男女两人双双站在门口的一边，女人不施粉黛，一身古朴的长袍，发间一柄流苏木簪。

男人健壮英武，眉眼一道硬朗的刀痕，两个人并肩站在一起，衣玦翻飞，眉眼柔和地注视着两人一路走出来。

罗青青自然也看到了两人，惊喜地朝他们招手：“爸，妈，我在这。”

看着罗青青一路小跑走过去，顾林站在原地看着，又下意识地扭过头去看了一眼自己回家的方向，那里空无一人，整齐划一的道路规划线冷漠地躺在地上。

那位眉眼柔和的女人 和男子带着罗青青一块走了上来，顾林连忙问好：“叔叔阿姨好，我是顾林。”

女人和英武男子对视一眼，然后开口道：“我们都听青青说过了，很感谢你对青青的照顾，有时间欢迎来我们家玩。”

“是啊是啊。”罗青青在两人中间笑着，朝顾林招手说道。

四人闲聊了几句，顾林连忙答应着，最后看着三人的身影齐齐消失在天空尽头。

他站在原地，看着自己回去的道路，上面无比冷清，甚至不能看见一个行人，来往的人们行色匆匆，在载具里大都面色忧愁地说着什么事情。

偶尔路过的，也都施展着各自的异能，很快就消失在道路尽头。

整洁的街道旁边灵能天眼设备在一刻不停巡视着街道，一些复杂的供电单元和灵能器械也都仅仅在一边遵循着设定的路径，一丝不苟地工作着。

顾林慢慢走在街上，看着远方日益消散的夕阳，明明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那一切却让他生出了惘然。

数九老先生的信念和职责是守护，为了这条他选择的道路，他可以倾尽所有。

每个人都走在同一终点的道路上。

每个人都会选择不一样的道路通向终点。

朝闻道，夕死可矣。

但好在，在这条路上，他从不孤单。

他身后的影子悄然变幻，一个巨大的虚影笼罩住他，悄然攀登上他的肩头，影子不断变化，一个黑裙女子百无聊赖地踩着高跟鞋，跟在他的身后，她冷冷地看着没有回头的顾林。

“给你随便做了点东西，记得来幽泉馆。”

黑裙女子马上消失了，化为一个穿着襦裙的娇俏少女，她瞪大着眼睛看着四周的景象。

“现在的城市，还真是繁华。”

他就这样慢慢地走着，影子不断变化，最后变回正常的倒影，而这个时候，在视线的尽头，一个蹒跚的妇人穿着简单的衬衫，笑吟吟地站在道路的尽头。

妇人朝远处的高挑少年柔和地笑了。

“林林。”

顾林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景象，怔怔出声。

“妈？你怎么来了。”

一个人哪怕再一无所有，你的影子永远对你形影不离。

那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所有物，只有死亡才能将它与你分离。

顾林很久之前就知道，自己的母亲背后空无一物。

哪怕她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