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发出真诚疑问的潘焱，胡医生扶了扶眼镜，合上了用来记录诊断的日志本子。

“看来你真的不知道，自己的病是什么。”

“这种幻觉，也叫病吗？”

“你还记得陈诺吗？”胡医生突然甩出来一个人名。

“记得，他是我高中三年的同桌。”

刹那间，潘焱好像想起了什么。

“没错，陈诺，你的好同桌，好朋友。”

“几天前，你们正在上生物课，你突然发病，对他发起了袭击。”

“你直接用桌上堆积的书本，砸中了他的太阳穴，然后扑上去，咬断了他的耳朵。”

“争斗中，你还伸手，配合你的牙齿，撕扯掉了他的半张脸。”

“他现在还在医院急救，虽然脱离了危险，可是...”

胡医生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

青湖精神病院，收容的不仅是病人，也是犯人。

属于潘焱的档案里，当然放入了他这次的案子资料。

胡医生看着受害者陈诺的照片，心里也忍不住惋惜起来。

他虽然明白，真正的病患，那些只能言喻，

不可名状的病情，是很难为人力所对抗，可潘焱到底是犯下了如此恶性事件的犯人。

潘焱沉默了。

他依稀记得，就是那堂生物课，跪在讲台上的【好朋友】，又遭遇了酷刑。

而他自己，也被突如其来的剧痛，那深入骨髓，仿佛万千蚁虫啃噬的痛苦，瞬间吞没了神智。

当他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关进了，这个到处都是纯白的病院。

白的，甚至有些刺痛眼睛。

原来，发生了那样的事吗？

见潘焱沉默不语，胡医生虽然觉得惋惜，但病人就是病人，犯人就是犯人。

“你先冷静一下，回去好好想想吧。”

“针对你的描述，和发生过的事情，我对你的病因有了大致的了解。”

“我会给你开点安抚精神的药，看看你的症状能不能得到改善。”

胡医生都这么说了，两个保卫便架起潘焱，将他带回到自己的病房。

......

穿过冗长狭窄的走廊，又经过了几道有人看管的门锁，潘焱回到了自己的病房。

0147.

一层四十七号。

为了避免潘焱这种，有严重暴力倾向的病患，伤害到他人，病院专门给他安排了单人病房。

被扔进0147的潘焱，听着门外上锁的声音，内心陷入了惊恐。

刚才他突然变得沉默，并不是得知了自己重伤陈诺的事情。

友情？

不存在的。

两年前潘焱上高一的时候，所有人都因为他时不时痛苦倒地的怪异举动，而对他感到厌恶和嫌弃。

即便他成绩拔尖，但在同学们眼中，他就是个精神病。

至于那个陈诺，只是看起来对他还不错。

潘焱自己知道，自己对于陈诺来说，不过是一个立人设的道具罢了。

刚才胡医生说出，潘焱袭击陈诺的时候，那个跟雕像一样，从来没反应的【好朋友】...

动了。

如雪一般白，散发着名为枯竭凋零气息的刘海下，露出的单眼，睁着深红的瞳孔，默默的与潘焱对视。

而他消瘦脸庞下的嘴角，正不断蠕动，好像正在咀嚼着什么一般。

呸...

【好朋友】吐了。

从嘴里吐出了一个黑色的小布团。

潘焱认得，那个布团，就是他们洛河市第二中学的校服材质。

【好朋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