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入夜不过一个时辰,那间屋子里应是不能见到弯月的……”后头的话罗华就不曾说下去了。
透过大敞着的窗户,月光细密地铺满了沧河城的每个角落,不远处沧河静谧,只偶尔荡起了一圈的涟漪。
然而,今夜却不似沧河表面这般的风平浪静。
罗华的一句话,恍若微亮的火星,重新燃起少年们心里的焰火。少年就当如此,气不馁,打不垮,做事有始也有终!
“那么接下来的两间屋子大家都要小心了!”
许是越接近真相,越是叫人心惊肉跳。微胖师弟轻轻推开倒数第二间的木门,掌心里都冒了汗珠,他下意识地吞咽口水,一口接着一口。
瘦高高师弟虽也紧张,但一想到杵在门边也不算个事儿,心一横,手里捏了个法诀按上木门上。他嘴里嘟囔着:“吃东西的时候也没见你这般婆婆妈妈!”
手掌发力,门“吱呀”一声……开了?
奇怪,这木门竟没有落锁!
一切仅发生在一瞬,此时回头也来不及了。木门大大地敞开,众人一眼便见了床上之景:男人袒胸露乳,肥胖的头颅埋在女人柔软脆弱的颈窝里,女人白皙的皮肤上也透着诱人的红,一双美眸,水灵灵,怯生生的。她仰面躺着,脸颊正巧对着门边,眼神失焦笑容迷离。抑制不住的潮红僵在脸颊上,久久不能平息,青丝铺散,像一只破败的布娃娃。
外人闯入,女人下意识地抵抗身上那男人的动作。水乡的女人生来娇俏玲珑,就连抵抗也跟夏日里懒猫儿,轻轻挠抓,并不明显。许是背后的目光太过扎眼,亦或是女人在他耳边窃窃私语。
总之,肥头圆肚的男人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他喘着气朝门边望去。
被肥肉挤压的小眼如原始野兽一般,满满都是情欲,熬得眼眶通红,恶狠狠地瞪着门口的几人,连呼吸都是急促的。
霁凉认出了这个肥头圆肚的男人,昨夜和今日的傍晚他们都曾见过面的。霁凉反应迅速,跨步挡在罗华身前。
罗华乖巧地埋在霁凉身后,也不好奇地伸出脑袋去看。
一屋子的人各怀心思,全都不说话。床上的男人打量着众人,大喇喇地坐着也不披上遮挡的外衣;霁凉几人却打量起这间屋子,窗户紧闭,半点春光都不外露。
月夜寂静,一层舞台上的歌声婉转,好似从遥远的尽头传来。
罗华看不到他们之间的暗流汹涌,却能感觉到几人的剑拔弩张。他侧耳倾听,肥头圆肚的男人呼吸声最为清晰,一呼一吸间饱含情欲。
罗华的思维很跳脱,他忽然想起霁凉曾经说过的话,凝香馆里的女人都不是肉体凡胎的寻常人。
果真如此!屋子里竟听不到那女人的半点喘息声。
“啊!竟然是你小子!今日还敢来扰老子的兴致吗?”肥头圆肚的男人怒火出来,他一下子认出了藏在身后的罗华。
罗华与霁凉对视一眼,眼前的青年面若桃花,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青年的嘴角始终带着好看的弧度。白皙的脖颈间喉珠滚动,在床上两人烘托的怪异气氛下,只让看见的人口干舌燥。
罗华听见他轻声地说:“快跑!”
紫华三人早做好准备,一声令下反应迅速,头也不回地朝最后一间卧房跑去,只剩个呆愣的罗华被霁凉握着腕子,想独自逃跑是不可能的。
霁凉依旧拉着罗华的腕子,身姿挺拔地朝窗边走去,面色坦然。
他趁着男人匆忙穿衣的时间,忽视他的破口大骂,如入无人之境。霁凉异常淡定地打开窗户,仔细扫视一番窗外的景象。
霁凉的身姿绰约,动作行云流水,不见丝毫慌乱之色;他的气质矜贵,温和之中又带着疏离,可望而不可即。俯仰之间,礼仪周到,无意间暴露的肌肤,雪白到扰人心绪,叫人羞得不敢直视,又移不开眼。
通过这些时日的相处,罗华明白,霁凉可不是一眼望去的那般正经,他会为别人着想,也懂得如何气人最为妥当。
比方,他挑不出半点错处的仪态,在此时做来最是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