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凉第一次体会到了旁人口中的哭笑不得。他不动声色地从衣襟里又掏出一锭黄金元宝。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用金钱解决的问题,那也绝不算事。
罗华一脸震惊,谁也不知霁凉是怎么揣着这么一堆金元宝的,更不知他怀里到底还藏了多少。
“来咯!上菜咯!”小厮在做到他的本职工作时,那种自信是溢于言表的,不似先前那般胆怯懦弱。
他端着满满三大盘菜肴,朗声介绍:“二位客官,这些是我们这儿的特色菜品,寻常店铺都是没有的。”
趁着小厮送菜的功夫,老板娘也在一旁极力推荐:“……快尝尝看,酱鸡烧鹅采用了我们小城的秘制酱料,融合北国与西岐的味道,甭管你是北国人还是西岐人,都能吃得饱、吃得好,二位快试一试合不合口味?”
桌上摆放的三大盘都是红油赤酱,烧鹅做得那叫一个让人垂涎欲滴,果然是带着浓烈的北国风情。
霁凉的神色一贯如此,旁人瞧不出喜乐。
罗华看上去却很是愉悦,果真是的,他喜爱新奇的事物,什么都乐意尝试一番。
小厮布菜抬头时,恰好见到门外路过一个熟悉的身影:“掌柜的,您快瞧瞧,那不是城主大人?”
霁凉闻声望去,那背影矮小清瘦,白发苍苍,却有种说不上来的儒雅。他的身边还有一位卫兵打扮的青年,果真是方才在城门口见过的城主大人。
“城主大人今日似乎晚了些,许是被旁的事耽搁住了。”老板娘望着那个背影,喃喃自语。
这番话却叫霁凉听出端倪,他桃眼微眯,轻抿一口茶水,状似漫不经心地打探道:“掌柜的,您方才的意思是说,这位城主大人日日都要经过此地吗?”
老板娘也没有隐瞒,将所知道的全都告诉霁凉:“是啊,城主大人爱民如爱子,几乎日日都要在城里走动,有时还会去百姓的家里坐一坐。说起来,他还在我这酒楼吃过酒呢,那酱鸡烧鹅就是大人最爱的。”
说到这个小厮也来了兴致:“城门墙角的那几个乞丐,客官们见过吗?城主大人还会时不时地给他们送些粮食衣物,若不是老城主两袖清风,家里也没什么多余的物资,怕是天天都要救济的。”
“多好的一位老城主啊,勤勤恳恳为国为民了一辈子,如今年过花甲,却还要经历一场国破家亡,不得安享晚年。”
老板娘与小厮唏嘘,既为城主感慨,同样也为自己叹息。
再度望向门外那渐行渐远的老城主时,眼中流露出的情绪似乎也有些不同。城主步履蹒跚,一步一步却走得铿锵有力,斜阳拉长了他的背影,不禁令人心生敬佩。
“掌柜的,您似乎不太知道吧?”小厮的一句话打破了客栈里沉默的敬意,连带老板娘都是一脸疑惑。
“听老辈人说,城主大人原先不是北国人。”小厮在腰间的围裙上擦了擦手,动作有种说不出的熟稔,“他是西岐的。”
霁凉神秘一笑。
敏锐地嗅到天大的秘密,老板娘刻意压低了声线:“这话怎么说?”
小厮也很是配合,故作小声:“约莫五十年前,我们这座小城还属于西岐的地界,城主大人也还是西岐的名门望族……后来,西岐皇宫内部发生一件翻天覆地的大事,西岐国主震怒,城主一家遭受牵连被贬至此。恰逢战乱,北国一举拿下西岐边境的十多座小城,城主便这样成了北国人。”
“竟还有这前因后果?”老板娘震惊不已。
关于城主的话题止步于此。
桌上的三道硬菜,霁凉没怎么动筷,罗华倒是一声不吭地吃了不少,尤其是烧鹅。
老板娘心满意足地从罗华怀中抱走那一堆黄金元宝,好似得到了沉甸甸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