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进入身体后，霁凉能抚慰人心痛楚的灵力，那法咒的力量好似是蓄谋已久的，只为唤醒沉睡的魔念，以肉身躯体的苦痛折磨罗华的心神，叫他彻底沦为丧失智识，供人驱使，只会暴虐杀人的恶魔！

“你本来就是仙神，位列仙班。天地间，怎还有能让你放弃身份地位，也要做成的事！？”罗华的双目已经变得通红，他强忍着五脏六腑被碾压破碎的感觉，也想大声质问，或许就能把执迷不悟的人唤醒呢？

那人的鼻腔发出一连串的笑意，他满口怜悯地说道：“别天真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你如今涉世尚浅自然不懂。你瞧那霁凉神君，无欲无求、矜贵高洁的，可他这心里啊，到底是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你也不可知啊。”

“你别胡说八道了，霁凉心怀三界苍生，岂是你能随口污蔑的！？”罗华矢口否认，怒目而视。一双通红的眼睛真叫人害怕，他会不会突然流出两条骇人的血泪来。

蒙面黑衣人似乎要将挑拨离间进行到底了，他睨着罗华不断掐进左胸口的手指，不动声色地勾唇一笑：“如你所说，霁凉神君这般厉害，他会不会知道，其实你早就遭受魔族侵染，比他的五花仙君还要邪恶呢？你说，他一直留你在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那人絮絮叨叨地念着，罗华却从一开始就听不进去了，魔气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冲击着经脉，冲撞着五脏六腑。

他无法想象霁凉，似乎只要在脑海中见到他厌恶又失望的神情，就忍不住地想要抱头痛哭。望着霁凉逐渐远去的背影，背对着黑暗面朝向光明，泪水就会大颗大颗地往下落。

恍惚间，他的脑中浑浑噩噩，也分不清孰是现实，孰是虚幻。

半梦半醒间，血色在他的眼前蒙上了一层薄纱。他仿佛瞧见到了头顶漂浮的一团黑气，比往常的都更为浓烈，黑气里电闪雷鸣，青紫色的闪电蓄势待发，好像要将本就虚弱不堪的他，劈得四分五裂，从此只剩下行尸走肉般的空壳！

罗华心生惧意，不自觉地瑟缩起来。

天际的尽头似乎还有明亮的光，罗华不以为是天界的救兵，他大胆地猜想，这或许只是他眩晕的前兆。

耳边充斥着雷电交加之声，周边阴暗的环境里全是鬼哭狼嚎，就像发疯了一般，这些魔鬼居然在人间的地盘上肆意妄为。

罗华只感觉身体里被唤醒的魔念，正如这些发疯的妖魔，不断怂恿着他的神识，法力奔腾。他在痛苦的驱使之下，浑浑噩噩的，只想找到一个发泄口。枯枝黄叶随着指尖上溢散而出的法力，“噼里啪啦”飘落了漫天。

蒙面黑衣人见自己的夙愿即将实现，格外谨慎地咧嘴一笑，他刻意收敛了激怒罗华的猖狂，正准备灰溜溜地离开时，震惊之色却于他的眼眸里不断扩散。

“去死吧——”

罗华此时已经失去了意识，他全然不知自己说过什么，做过什么。狂风卷起他的长发与衣摆，在裸露的肌肤上割出几道带血的印子。他的胸口急促地起伏着，想要拼命汲取空气中的氧分，却只觉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

“轰！”伴随着什么倒地的声音，黑衣人仰天而嚎，既凄惨又绝望。至死他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结局，得意的神色还凝固在他的眉梢。

罗华也彻底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