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华无来由地想要神君轻柔地抚摸她的发,夸奖一样。
就像躺入襁褓之中尚未断奶的婴幼儿,待在霁凉的身边时,总能被百花神君的灵力滋养。那种身心放松的感觉好像漂浮在柔软的云端,也像是沐浴在金黄温暖的阳光之下,使得百花们都会眷念着他的味道。
最终,紫华是被白鹤拖着走的,她念念不舍地拉着衣袖,一步三回头。
霁凉就这么远远地看着他们的身影,不知有没有能听清他们的对话,反正他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只见鹅黄色的身影挣扎不过,被他们拖着渐行渐远,直到背影都快消失时,仍旧是心有不甘。
“这段时间……你过得怎样?”浅樱色的薄唇有些不知所措,霁凉纠结了一下不知该不该说“在恶鬼道”,还是“我不在你的身边”,终是一声轻啧却什么都没有提到。
可是,都已经过去了,如今再问他过得好与不好又有什么用呢?
衣裳尽毁,里衣染血,少年褪去了天真无邪的皮囊,留下的是历经磨难后的狠厉与坚韧。
恶鬼道,传说中关押三界极恶极凶,罪孽极重之徒的地方,他能活着出来已是万幸,又怎么好过呢?
不过,都是自欺欺人的慰藉罢了。
果然,罗华浅淡一笑,唇角扬起及其克制的弧度,再也不像少年时的阳光灿烂,毫无心机。就连开口说话时都带有罕见的沉重,越来越配得上他那古琴一般低沉的嗓音:“霁凉瞧我这样子怎会过得不好呢?”
他耸了耸肩,又随意地扬起手中的若梦剑,剑身上漆黑的铭文随着主人的意愿自由流窜,似乎是很高兴的样子。
是啊,霁凉都快忘了,或者说他始终不曾以为,如今的罗华早就不需要他的保护了,他本领盖世,天赋奇高,恐怕三界之中再难找着他的对手。
霁凉不知该欣慰还是心疼,亦不知该祝愿还是怜惜,就连那点早已不算作秘密的暧昧心绪,在本人的面前同样不知该何去何从?
他就像一根孤零零的麻绳,越拧越乱,越乱越拧……
然而,他越是逃避越是不知所措,越是想要回归原样;有人却非要凑近跟前,纠缠不休,与他肩并肩。
罗华盯着霁凉的眼睛,如今当他想要直视一个人的时候都要微微低头,宽阔的肩膀大概能将整个霁凉涌入怀中。
霁凉的眼中好似有一团迷雾,就像深秋的早晨,平静温和的水面上烟波浩渺。罗华忍不住地用指尖触碰那扇扑闪的睫毛,痒痒的,酥麻到了心头。
欣喜感涌了上头,温润的热度透过肌理,再也不是濒临死亡之际,幻想出来聊以慰藉的假象!
“霁凉。”低沉的古琴声穿透云雾,直击灵魂深处与之共鸣,细听之下似乎还有小鹿乱撞时的颤抖,“我很想你,想你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