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舫被盗。
闻莺问自己,她做这些事到底有什么意义?不就是为了报仇?至于这些年东奔西走,寝食难安?活着的时候害了他一命还不够,死了也不让人安宁?
闻莺送陈培生离开,跟他交代找个地方分开疗伤,把这些年积攒的宝贝都悄悄藏在他储物袋里了。
“等我养好伤,再来和你汇合。”
“嗯,你好好保重。”闻莺给他一个拥抱,他们不会见面了。
“英英。”陈培生满怀期待抱她在怀里,有千言万语想和她说。
“等你伤势好了,我们就成亲。”闻莺轻轻亲了他一下。
“好。”
送走了陈培生,闻莺心无挂碍的去赴约。
香云峰。
云雾缭绕的山顶。
闻莺坐在崖边对着云海发呆,山风吹起她的发丝,发髻上的细长的红色花瓣轻轻颤动,黑色衣裙上也用红线绣着大片的曼珠沙华。
师父的遗体依旧没什么音讯。
闻莺已经放出话来,谁拿到了她房间里的宝贝,尽管找人通知她,她愿意和他和谈。
寒玉床是难得的修行法器,她却拿来安置死人,上面躺的人一定是她最重要的人。谁看到都会这么想,还不如她先开口。
“你先。”文殊轻身落在山崖上。
“多谢。”闻莺真心感谢他。
她的碎玉横在膝上,弹琴时惬意而轻松。
然而琴声一起,文殊本就苍白的脸更加白成冰雪。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脑海,几声犬吠,苍翠的山林,一汪菜地,炊烟袅袅里有人喊他回家吃饭。两个孩子你追我跑的回家。
“你输了。”闻莺依旧坐得端正,收了琴,双手兜在宽大的袖子中。
文殊茫然地看着闻莺,他刚才想做什么?回家?
仿佛十天前的画面重演,两人一站一坐在青石崖上对峙。
文殊脸上血色尽失,手中的剑也跌落在地,只剩脖子上一道浅浅的血痕。
“闻莺,你有心吗?”
那是他最美好的回忆,难道她不是吗?
闻莺藏在袖中的手掐进掌心,血珠直冒,“我要赢你。”她还有事要做,不能死在这里。
“就为了这个?”为了赢他,可以拿过去为剑,一剑穿心。
闻莺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继而抿抿唇:“别告诉我你没准备替你师父报仇?”
文殊当然想,但他做不到。
如果要闻莺死在他剑下,死在他怀里。
他的心太疼了。
他想要她活着,好好的活着,哪怕对不起恩师,也愿意给她抵命。
所有一切罪过都是因为他管教无方而起。
“我不会让你离开的。”文殊掏出阵盘。
闻莺大感不妙,只是起身的一瞬间,阵线浮现,她就像笼中鸟,站在里面,看着笼子外的文殊。
六大宗门之一,正道宗主,有名的正派人物,他居然会提前在这里布下阵法?等她入瓮?
“你想怎么样?”闻莺说这句话的时候,满心的期盼和绝望,以至于自己都不知道希望得到什么回答。
他想?他想带她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让她改过自新,走阳关大道。这样他才放心离开。
“让你认错改过。”
“是吗?我倒要看看这是什么阵法?”闻莺瞬间醒悟,他还是拿自己当不听话的小妹妹呢!
粉色灵力一道道打在阵眼上,只见水波粼粼,毫无动静。
“一气化生阵,此阵隔绝灵气,你打不开的。”
闻莺明白了,这是等她耗尽灵力,自然束手就擒。
利落地从储物袋里摸出符咒,掐在指尖,运转灵力。
“不要!”文殊捏紧了阵盘。
闻莺没理他,引爆符咒,阵线只是波动了一下,依旧牢固。小小空间里,余波反震,烟尘四起。
反倒是闻莺自己吐出一口鲜血,浑身上下除了护着的脸依旧白皙动人,其余地方都是爆炸所致的黑灰和焦味。
她知道怎么让一个男人心软,何况是一个对她深有好感的人。
闻莺又取出几张起爆符,夹在指尖。
“我不要你的命!我只要你听话!你听话就行!”文殊被她的不要命气得胸口发闷,声音都颤。
闻莺没说话,径直伸手甩出指间的符咒。
阵线消失,起爆符直冲文殊而去。
她赌赢了。
闻莺身形一闪消失,她很想和他说抱歉,但不敢多留。
几息之后,香云峰上,尘埃落定。
文殊一边撤去阵法,一边控制不住的眼泪。
闻莺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他百般纠结做出的决定,要拉她上岸,引她回头。
她却毫不在意,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不在意他的为难。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她在乎的?
“为什么?!”文殊对着群山万壑喊出了自己的心声。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从六合宗开始,所有一切都像是失控了一样,闻莺走这条路是比他快,已经是当世有名的高手了。大仇已报,飞升无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