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闻莺对他关怀备至,但却再没有提过什么爱慕之情。她的情绪一日千变万化,除了在厨房没有稳定的时候。
如何让曾经的闻莺回来?
也许梦境能给他答案。
……
第二天艳阳高照。
安稳睡了一觉,还得了师父的安慰,神清气爽的闻莺在饭后邀请子夜文殊一起比赛御剑。
她今日穿了一身蓝色道袍,发髻上一根发带,蹦蹦跳跳,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快活。
一夜归来,她又变了心情和气质,是因为在烟花之地过得舒坦?就这么喜欢跟那个女子在一起?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好。”他还是想跟她待在一起,做什么都好,都无所谓。
“咱们就从这儿出发,目的地是那天钓鱼的地方,谁先摘到山顶的雪莲,谁就是第一届御剑大赛的魁首。”
“准备好了吗?”
“嗯。”
“123,出发!”
两道剑光冲天而起。
“我先走一步啦!”闻莺把手背在背后,从他身侧越过。
一青一黑两道身影,你追我赶,朝山顶而去,子夜文殊常年游历四海,御剑是家常便饭。
闻莺精心设计路线,一时间不相上下,不过这其实是个耐力赛,闻莺修为不如他,在他后面落地。
“哎呀!可惜。”闻莺并不可惜,因为她知道其实子夜文殊还是让着她的,不然肯定不止差这么点距离。
他拿着冰芙蓉,在阳光明媚下,美极了,“真好看。”
“送给你。”斟酌许久,子夜文殊还是说出了这两个字。
“谢谢。”闻莺大大方方接在手里,低头仔细闻闻是什么味道。
“你……”子夜文殊起了个头,许多话涌上来,堵住了喉咙。
“对了,魁首怎么能没有奖励呢!”闻莺从储物手环里翻出一个玉佩递给他。
“拿着,恭喜你在本届飞剑大赛夺魁。”
这是一块红色的无事牌,红得透光,十分好看,子夜文殊拿在手里,望着它出神。
闻莺去催他,“走啦,回去了。”
子夜文殊将玉佩紧握在手中,闻莺到底在想什么?赠男子玉佩,是什么意思她不知道吗?
但她毫不在意的样子,说明她根本没有多想。
子夜文殊深深皱眉,她经历的梦境到底如何?才会这样性情大变?
“快点走了,这里好冷。”闻莺悬在上空招呼他。
“嗯。”
“我师父说了,这是最后一次入梦了。”闻莺在飞剑上改站为坐,两袖清风,跟散步一样慢悠悠回家。
子夜文殊也慢下来,“你很难过?”
“这么大的阵法,需要多少心力?棋圣病重,不就是因为下棋太费神吗?他们年龄差不多大,我师父修身养性该是最长命的一个才对。”
闻莺有些偏激的想,为什么其他三个还好好的,自家大腿就要没了。
“我听书圣说过,琴仙做事但求尽善尽美。”
“这都是我的错。”
“圣人行事自有章法,与你何干?”
“寒窗十年,谁不想中状元?修仙求道,那个不求飞升?道心又是什么鬼设定?又不是七窍玲珑心。”
又说奇奇怪怪的话。
“你呢?你所求的是什么?”子夜文殊靠近闻莺,仔细注意她的表情。
“自然是求逍遥。”她已经做了决定,选好了路,走下去就好了,“你呢?”
“我不知道。”以前他的心里有书院,有仙道,如今他希望闻莺能恢复正常。
闻莺:谁不正常?
“不知道就去找答案啊!别听别人怎么说,自己去找。”
飞剑加速,闻莺跳起来大喊一声,“天外飞仙我不羡,唯恋红尘酒一盏!”
她踩着飞剑漂移而过,要是以前,这种想法,子夜文殊一定在心里驳斥,我辈修士岂可贪恋红尘。
可她这样,衣袖飘飘,洒脱得让人羡慕。
他羡慕她的洒脱。
……
回到院子里,两位圣人正在惬意的品茶。
闻莺讨好的跑过去,给自己家师父捏肩捶背,“师父,父母兄弟姐妹我一个也不要,拜托了。”
“我一定努力,别虐我了。遭不住啊!”
“倒茶。”
“来,您拿好,要不要我喂?”
“看我徒弟不在,故意的?”书圣在一旁终于忍不住开口,自从他把闻莺当成男子看待,连琴仙看起来都顺眼多了。
“手也累。”琴仙伸出手。
“师父辛苦了,徒儿给您好好按按。”
“你徒弟?你有徒弟吗?”
“怎么没有?他点名要我的画春山,给我当徒弟。不像有些人,硬塞给他一把琴。”
“你说那小子?他不是冼剑尘的徒弟吗?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了?”
闻莺震惊,卧槽,三大圣人要收的徒弟。谁这么牛掰?
“我说是就是,有本事让他来找我?”
“他要是真来了呢?”
闻莺已经发现有点问题了,她停下手,给自己家师父整理了一下衣裳。
“我让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书圣拍了下桌子。
“是吗?”
琴仙转头看向墙边,“冼剑尘,我这儿可不欢迎你。”
一个衣衫半旧的道人从墙上跳下来。挽着单髻,手中拿着一个酒葫芦,伸手去摘墙上攀着的花枝。
“别摘我的花。”琴仙手指一勾,满院浮现金色阵纹。
“就一朵,别小气。”他仰头喝了口酒,接着去够。
“外面野花多的是,别碰我的。”
“你怎么在这儿?”书圣道。
“还以为你早死了。”琴仙师父嘲讽一句。
“要死的人是你。”剑圣再次伸手。
”圣人,不采而佩,才是君子所为。”闻莺行着礼委婉拒绝。
“本尊喜欢。”剑圣。
“花不喜欢,我也不喜欢,给我滚。”琴仙拨动阵线,那面墙向后退去。
“不跟你一般见识。”
他终于走近,大喇喇坐了下来,“小姑娘,客人来了也不倒杯茶?”
“谁是客人?主人不欢迎的也叫客?”琴仙怼他。
“我自己来。”剑圣去端茶壶,琴仙也去夺,两个人又开始抢茶壶。
好幼稚,待会儿不会还要抢点心吧?书圣,白招待你那么多天。
好像听见闻莺的心声,书圣开始调和,“这么大把年纪了,害不害臊?还有小辈在场呢?”
“刚才你不是要我躺着出去?”剑圣终于喝上茶了,连壶端着喝。
“是又如何?”
“来比划比划?”
“走远点,别在我这儿。”琴仙的表情嫌恶之极。
“看在你快死的份上,给你这个面子。”
闻莺怒了,草!这人会不会说话?
剑圣只坐了一会儿,很快又喝着酒走了,跳过墙头时还是采了一朵花,耀武扬威地朝琴仙挥了挥。
琴仙挥袖,剑圣刚才喝过的茶壶掉在地上,碎了个彻底,连渣都没剩。
“您别生气,我给您说件事。”闻莺接着给琴仙捏肩,悄悄给他传音。
“什么事?”
“你看他像不像酒剑仙?”
“他也配这三个字?”
“你知不知道他的过去?”
“不关心。”
“一个大男人拈花带酒,肯定是遭了情伤。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像酒剑仙一样,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暗恋他的人给他生了个女儿,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琴仙笑出了声,想起冼剑尘也有这样的经历,一口恶气顿消,心里舒畅得很。
“你是不是又飘了?他你也敢编排?刚才你说话,我都怕他拔剑了。”
“这么神经的嘛?我可不怕,这不是有您罩着我吗?要是你知道他的过去,我就要给他立传好好写写了,就叫剑圣不可言说的二三事。”
“给他立传浪费笔墨。”
“书圣看我怎么老是怪怪的?”
“因为他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女子。”
“赶紧让他走啦,一天天不自在得很。”
“快了。”
琴仙疲倦的躺在椅子上,闻莺情绪也低落下来,书圣走得时候会不会就是他去世的时候?
书圣决定眼不见,心不烦,一个懵懂无知,一个嘴硬死犟。这层关系不挑破还好些,不然那才叫一个烦恼。
他觉得自己已经看清楚了,林栖云是喜欢闻莺得很,以前的望舒和绛云跟她比像是捡来的。
闻莺是个奇葩,连命都在琴仙一念之间,不光心里半点芥蒂都没有,还敬重他得不得了。
按理说她在梦境里学了那么多知识,度过那么多年,早该明白了。
琴仙都看子夜不顺眼了,她还糊里糊涂的在过日子?纸上谈兵倒是厉害得很。
琴仙:我呕心沥血教出来的衣钵传人,他想连盆端走?还是因为功法原因?要是闻莺真的跟他卿卿我我,他怕自己会清理门户。
子夜文殊进门时,闻莺正站在琴仙身前,听见脚步声,闻莺转头对他竖起食指,“我师父睡着了。”
“嗯。”
闻莺拿出张手绢,叠了叠,遮住自家师父的眼睛,毕竟天黑才好睡觉。
这些日子,他也见到了,他们师徒有多亲近,亲近的让他有些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