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待客的大殿,钟一鸣把亲信打发走,想独自去吹一吹风,路过河边的时候,瞧见了一位身姿窈窕的女修。
她穿着素色的衣裳,长发飘飘,坐在岸边的青石上,背影实在像极了闻莺。
郑香香见他留步,却又不靠近,只站在原地观望,唇边悄然浮起一个轻蔑的笑来,幻音仙子果然好本事。
前道侣对她穷追不舍,炎帝对她情有独钟,这位更是奉她为主,任她驱策。
她确实美极了,即使作为她的仇人,郑香香也不得不承认,她美得让女人都心动。
这才是她应该学习的榜样,男人只是她往上爬的手段,悄悄望了眼水中钟一鸣的倒影,郑香香下定决心。
替身就替身,只要能出头。
一盏茶时间,钟一鸣盯着这个背影胡思乱想,甚至把她当做闻莺,在心里跟她表白心意,想上去抱一抱她,让她再心疼心疼他。
却突然看见那个女修站起身来,她要走了?郑香香提起裙摆,踏上河边的台阶。
闻莺也喜欢这样,只要凸出的地方,她都想踩一踩,郑香香深吸一口气,提着裙摆跳进了河里。
电光火石间,钟一鸣亳不思索地跳下去救人,这地方本来就偏僻,落水声也只吸引了他一个。
“你松手。”
这个声音一出,钟一鸣整个人都愣住了,这个女修不光背影像幻音,声音也像,郑香香不停挣扎,但没什么用,被钟一鸣结实的手臂搂回到岸上。
这人还在使劲推他,钟一鸣看到了她脸上边缘翘起的薄边,伸手去揭,怀中人更加激烈反抗,大喊登徒子。
钟一鸣轻松制住人,一把揭开了她的脸上的面具,底下美丽的脸庞上,全是悲愤欲绝。
钟一鸣去摸她眉心的印记,是刺青,不是符文。
郑香香一想到日后自己又要靠这张假脸博人欢心,不由得悲从中来,假意也成了真情,捂着脸哭个不停。
钟一鸣愣愣地放开人,看着她哀伤的哭泣,多希望眼前的人就是闻莺,只要她说一句不愿意,他拼上性命也要带她离开。
“你是谁?”
男人平静冷淡的声音让哭声一停,郑香香也没想过瞒着他,但被他这么一淡,心里更加难受,眼泪断了线掉个不停。
她的言行也像闻莺,钟一鸣自己吃了醒酒丹,又找了瓶丹药捏在手里,“你是自己说,还是要我动手?”
“此药名为落魄,一颗下去,保证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这人对她就如此冷血,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冷笑一声,“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管我是谁?”
钟一鸣收了丹药,封了她的嘴,决定把人带回去慢慢问。
郑香香的挣扎不过一刻,马上软了身子被他搂着腰带回房间,灯光下看美人,越看越美。
钟一鸣亳不犹豫地给她喂了丹药,把这人的来历过往问了个清楚,原来是恒玉一事留下的尾巴。
郑香香借着别人的身份,想混进来看一看让她受尽折磨的闻莺,见了他,又起了攀附的心思。
子夜文殊果然君子,钟一鸣捏着郑香香的下巴打量了许久,得出了这个结论。
周家的人,他一个没错杀,也没乘机占了人家的产业,就连跟自己夫人一样的脸也没放在心上。
这双眼实在冷漠,郑香香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了,放低姿态道歉,“奴家自知冒犯道君,却也是真的心疼您。您也是人中龙凤,怎么偏偏要去喜欢她?”
这倒并非假话,郑香香自从知道他们的关系之后,一直认为闻莺为了稳固地位钓着人不放。
这也是她决定要接近他的第二个理由,钟一鸣不认识郑香香,但她已经从恒玉嘴里听了无数回,看过他的消息,知道他的脾气,自信自己足够了解他。
钟一鸣没回答,松开手问,“你会不会包扎伤口?”
“会。”
他脱了半边衣裳,露出结实的胸膛,郑香香小心翼翼解开他手臂上的蝴蝶结,一圈又一圈,本来早该结疤的伤,竟然已经恶化跟纱布沾在一起。
“别怕,直接扯开。”
郑香香不敢,她看着都疼,更想起了自己换脸的时候,纱布也是这样一圈圈缠上去又揭下来。
动刀的医修跟打量物品一样看着她,嘴里还嘟囔着熟能生巧,她还算幸运,一次就成功了。
她担忧的样子,倒是让钟一鸣心里的杀意淡了些,这人从下山后就被拐进恒玉后宫,心思单纯,也没想过害他,杀了未免对不住幻音的劝告。
她不敢揭,钟一鸣一把就扯开了,纱布带着手臂上的皮肉落在地上,他闷哼一声,又冷静下来,“上药。”
爱一个人是什么滋味?眼睁睁看着心上人另嫁他人又是什么滋味?
她轻轻柔柔把止血的药粉洒在上面,吹了吹风,又用手帕擦去周围的血迹。
她动作小心,好像她自己也会疼一样,女人都这么心软的吗?她都这样,更别提闻莺了。
单纯善良的少女心。
当初她妥协只是为了道心,现在已经是心甘情愿了,子夜文殊堂堂圣人骗小姑娘,好不要脸。
钟一鸣忽然一笑,总算了解孟河泽说的前车之鉴是什么意思,为她要死要活的人多了去了,人家只知道玩。
卫真钰送她本命灵火,孟河泽即使绝交也一直关注着她,纪辰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她不是看不见,只是单纯的认为只要她不欠别人,就没人能让她亏欠。
“傻子,”闻莺最重感情,最是念旧,什么一刀两断?今天不也在担心他?
回神去看郑香香,随口吩咐,“我想留你做个侍女,你可愿意?”
“妾身多谢君上收留。”
只是侍女,郑香香并不失落,因为她相信自己这张脸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