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缠,施元音先垂下眼,不敢再去看谢只,想逃偏偏肩膀又被他扣着,进退为难。
“……世子?”
她嗓音糯糯的,轻得仿若一阵风,从谢只脸上拂过,他霎时回过神,像是被蛊惑之人突然得到解药一般,仓皇后退了好几步。
施元音对他的反应感到茫然,明明没做什么,怎么搞得她像个吃人的妖怪似的。
“世子,您还有事吩咐吗?没有的话,我…我就先告辞了。”施元音低声弱语道。
谢只侧身,刻意回避着她,缓了许久,才冷声道:“滚吧。”
“是。”
施元音如获大赦,带着春喜快步离去。
满园的桐花馥,有风吹过,花枝在月色下乱颤,花叶随风飘落,落在少年宽阔的肩膀上。
谢只站在花树下,久久没有动作。
他在想,这世间会不会真有妖精,若真有的话,那施元音一定是只勾人心魄的狐狸精。
次日清晨。
在国安寺斋戒的日子转眼过半,温家和谢家两家人难得寻了个无事的午后,坐在一起吃茶聊天。
众人按着辈分落座,总共有三桌。
女使如流水一般端着茶果进屋,一一摆放在木桌上后,便陆陆续续的退出了屋。
施元音坐在靠门的席末,身侧是师锦宜,对面坐着几个温家的小辈以及温繁荣。
她今日穿着一身翠色对襟襦裙,外着月白绣金褙子。
按理来说,温繁荣的席位不该在这,应该是为了昨晚的事还生着气,所以刻意避着谢只,到这边落座的。
在她身边还坐着一个温家的儿郎,身着青色锦袍,约莫十四五岁,模样稚嫩,五官隽秀。胸前挂着一枚很是精致的如意金锁。
大抵是瞥见施元音正在看自己,那儿郎竟抬眼朝施元音笑了一下。
笑容如庙前还未成熟的野果,甜涩。
施元音愣了愣,礼貌的回了一个微笑。
温繁荣的目光本就注意着施元音,现下瞧她又勾引自己弟弟眉来眼去,莫名一肚子火:“元音妹妹当真是多情啊,我这堂弟心思单纯,还望离他远些。”
施元音神色一滞,别过脸兀自喝茶。
温家小辈见温繁荣没来由的暗放冷箭,赶紧低下头不敢招惹,连同那位儿郎也神色消沉。
唯独师锦宜面不改色,呷了一口茶,慢悠悠道:“温家姐姐这话未免太伤人脸面,元音妹妹和你弟弟初次见面,二人微笑示好,不知有何不妥?”
施元音错愕地看了一眼师锦宜。这人居然会帮她说话,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确实没有不妥,但我就是瞧不惯,如何?”温繁荣眸色一凛。
两人四目相对,一个眸色凌厉,一个笑里藏刀,总之谁也没让谁;桌上气氛登时微妙起来,温家几个小辈面面相觑,头埋得更低了。
这时,那温家儿郎端过一盘糕点,出声道:“大姐姐,尝尝这块山药糕吧,可好吃了。”
温繁荣敛下不悦,拿起一块山药糕浅抿了一口。这场无声的硝烟才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