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人一走,施元音便问:“世子去大理寺,是为你大姐姐?”
谢只垂眸道:“你有话说?”
施元音沉吟片刻,莞尔道:“我没话说,世子一直将大姑娘的死当成心结,若这件事能真相大白固然是好的,可是世子有想过外祖母和主君吗?”
“我好不容易走到今日,若行事瞻前顾后,早就没命了。”谢只沉声道。
施元音心梗了一下,道:“世子既然下定决心,那我就不劝说了。”
谢只嗯声,“祖母年事已高受不得刺激,我想寻大理寺查明真相前,你能带着外祖母去城郊别院小住一段日子。”
施元音抿了抿唇,应了一声好。
心怀忐忑地回到寿安斋,施元音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就被谢老太太的传话女使叫去了正堂。
天色渐晚,谢老太太总算结束盘问。
她捻着佛珠,神色复杂地坐在软椅上,施元音埋着脑袋,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不敢吭声。
良久,谢老太太才说道:“照你的意思……温家退婚和谢只有关系?”
施元音倏时抬起头,“外孙女不敢肯定,不过阿璟退婚或许原因更在于我。”
谢老太太叹气道:“你啊是真糊涂,阿璟那孩子沉着内敛,心思细腻,自是察觉到你对他没有心悦之意,这才死心的。”
“外祖母……”施元音双手搅和在一起,听到谢老太太这么一说,心底更多了几分愧疚。
谢老太太思绪万千,扶额轻叹道:“罢了罢了,你们是有缘无分,强求也没用。不过谢只能为了你挡箭险丢性命这件事,倒着实令我吃惊。”
施元音道:“外祖母,世子他……其实我也挺意外的。我本以为他在北境时说请陛下赐婚是玩笑话,没想到他一回来,还真就请陛下赐婚了,外孙女实在是没辙。”
谢老太太轻笑两声,道:“谢只那混小子行事我行我素惯了,不过这也足以可见他是真心待你。”
说完,谢老太太忍不住吐了一口气,“本来我还一直担心着你的婚事,现在好了,陛下都已赐婚,我这老婆子也不必担心了。”
施元音皱了皱眉,试探道:“外祖母不生气?”
“生什么气?”
“我出身低微,与世子相比实在悬殊,可谓门不当户不对。”
谢老太太细细打量她,沉默许久,微微阖上眼道:“元音,你知道我为何把你接来上京城吗?”
施元音唇线抿直,“因为我的母亲。”
“是啊,起初确实是因为你的母亲,因为桑家,桑家于我有恩,这也是我当年肯冒着风险保下你母亲的原因。不过人非草木,你我相处这么久了,你叫我一声外祖母,我自然当你是外孙女,你有好归宿,我这做外祖母的高兴都来不及,又岂会因为你的出身而生气?”
施元音眼眶湿润,顿时哭红了鼻头,啜泣道:“对不起外祖母,外孙女不该有这种想法的。”
“不必道歉,你有这种想法不奇怪,上京城高门众多,讲究也多。”谢老太太顺了气息,靠在垫上道,“谢只这孩子从小桀骜不驯,现在成了朝中大功臣,免不得心高气傲,你啊要多多规劝他,别让他行差踏错。”
“知道了,外祖母。”
施元音心里歉疚,一想到谢只要请大理寺清查有关谢媛之死的真相,浑身都不安,手指绞着衣角,欲言又止道:“外祖母,世子让我明日带您去城郊别院小住,说是别院迎春花现在开得极好呢。”
谢老太太皱了皱眉,“确实许久没去城郊别院了,那便去清闲几日,顺便再商议一下你与谢只的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