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应道:“好嘞!”
纸包好的糕点,揣在怀里,莫涵煦转了一圈,最后还是回到了客栈。
安落琼在帮会雨新晒里衣,秦沫窝在房间里,仍是没出来。
那人也没有踪影。难道是回宫了?莫涵煦突然蹿出这个念想。觉得很是合理。
贫民地的事,他一直念在心上。
要是真的回宫,便是去和他大哥说此事。一群贫民,君主会何为?
少年郎,总是渴望世间事事能善意,能力所能及救救他们。
莫涵煦却不如此想,并非越界,却是能力范围外。他打开窗,仍是狼藉。“你不心疼吗?”会以慕前日问过他。
有心且会疼。若是神仙就好了,可未投胎如此。阳光毒辣,挂在正中的红日,耀着四处,不知不觉午时已到。
“莫哥哥,三哥还没有回来吗?饭已经好了。”会雨新轻推开门,见莫涵煦开着窗子,独自一人,眉头紧锁。
她问完,还往房里探了探,空荡荡的房间而已。
莫涵煦回道:“先用饭。”
凶巴巴的语气,撞开另一边的门,他风风火火地下楼。亏莫涵煦的脾气,这顿饭吃的实在是憋屈。
秦沫本想问问师弟的状况,瞧他的样子,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安落琼本沉浸在和会雨新一起干活的嬉笑时光,夹个菜就碰到莫涵煦跟她抢一块肉,仿佛那块肉是他的仇人化身般,把她开心的状态瞬间打碎。
会雨新更不用说了,心里为三哥祈福,回来不要被莫哥哥骂个狗血淋头的好。不晓得这一次是不是要罚抄两百遍了。
到了夜幕降临,门被猛然推开。“师兄,我回来了。”
会以慕疲惫地笑着,对上莫涵煦阴沉沉的脸。
莫涵煦凶着嗓子质问:“你去哪了?”
“进宫,见我哥。后来被二哥和母后留下来了,回来就迟了。”
会以慕简略地说完,坐到蒲团上,长吁一口气。拿起杯里的凉水,喝了个痛快。
莫涵煦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回去是跟你哥说贫民地的事,是吗?”
“喂,莫涵煦,你这口气什么意思啊?会国王宫是我家,我想回去便是回去,说什么也是我的事!”会以慕放下杯子,重新站起来。
床榻上坐着的人实在生气,狠狠捶了一拳被褥,怒道:“什么意思?早和你说,贫民地的事我们不要插手......”
会以慕走过去,瞪着他:“莫涵煦,果然啊,不是你们小芗的人,你就可以这么视而不见!他们流离失所,怎么我还不能做点什么了?还是说,我做什么事,还都要你答应不成?”
莫涵煦没想到他会这么理解,他说的哪里会是这个意思?
“会梓钦!你胡说什么!我说过后日我们解决彩蝶的事,哪有视而不见??何况,你哥是大王,自然比我们更清楚贫民地之况,你这么急迫,岂不是让方起莘更嚣张?”
会以慕道:“莫浓繁,我哥当王,不是你当王!今日朝上,我哥亲自说要帮贫民地重建,收回管权。这么多说辞,你不过就是觉得叶宅的案子,比贫民地这些贫民更重要罢了!”
“独自去做,一头热血,你想过若你哥不和你一个想法;若是方起莘手里的权不那么好收,会怎么样吗?”
莫涵煦仍是带着凶狠的口气,颤抖的耳边的两个银饰敲打在一起,全身都微微抖着。
气的想和这个昏呼呼的会以慕打上一架。
师弟笑言:“莫涵煦,我做事,从来不会想太多。贫民地之事,我能做的定然要做,仅此而已。你也不必分析这么多。”
莫涵煦脑袋都要气炸了,就算会以慕的笑真的没有掺着恶意,他仍是被更加激怒。
手上青筋暴起,“独自行动,让师兄弟和妹妹着急。你是非要做你想做的,就可以只顾自己了!”
他走近师弟,冰冷地吐着字眼。
“师兄,那你又做了什么?不过是在屋子里睡大觉。若告诉你,然后你制止我,贫民地的事就拖下去了。”
会以慕和他隔开一段距离,阴森森地说道。
莫涵煦跨步过去,浓眉拧于额心,仿佛要把会以慕活吞了。
掺杂着浓郁的喜欢,难以控制的占有和别人都没有的加倍担忧。师弟是不是脑袋被门夹了?
会以慕接着说:“师兄也没有什么办法,既然都是要管的。我们不能长久呆着,自然交我哥是最好。”
他正经的想吵赢莫涵煦,完全不想其他。重复说告诉会宸是绝佳的选择,不知几遍。
而莫涵煦生气的大部分是因为不告诉他,自己擅自失踪,还理直气壮的很。加上昨天答应慢慢处理贫民地的问题,今日就食言。
两人脑中所想天差地别,都气愤对方无法理解自己,吵着吵着还夹杂着不知何处延伸出来的悲伤。
“好,以后你出去都把顺灵关了。爱上哪上哪!!”
莫涵煦低沉的声音,哑声带着深深郁闷和怒气。
“上朝哪有不关顺灵的,再说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况且之前我偷跑下山,也没见你眼红心急的!!!”
会以慕从茶案后的柜子里拿出蓝杫剑,紧紧握在手中,另一只手重重推开门扉。
莫涵煦急道:“会梓钦!!!我心急不心急也不用你评判!!”
那人连头都没回,顺手极重砸过门扉,把莫涵煦一人丢在房里。愤怒地看着他离开,莫涵煦没有追上前去。
清醒的知道,与师弟想的并非同一个意思。
火烧在眉毛上,连带着手都仍是颤抖着的。说过不可擅自鲁莽,甚至自己都用私心同意解决贫民地之事,换来了会以慕的不屑和接近讥讽的言语。
若非心头人,莫涵煦恐怕都要拔剑相向了。
出去的会以慕也没好到哪去,“王八羔子,王八羔子,真当自己什么人了!没法子还跟我较劲。不可理喻!!!”
他直接用灵力,强行撬开了秦沫的房门。嘴边仍在骂咧的会以慕,秦沫站着擦剑,被他吓了一跳。
“会梓钦,你进来不会敲门啊。”
惊吓后,他平息地问道。
会以慕没理他说什么,直接褪下外衣,随便一扔:“晚上我睡这了。”
“你不会又喝酒了吧?这可是我的房间。”秦沫一脸疑问,手中擦拭的幅度停顿下来。
虽说两人前言不搭后语,可相处这么久,会以慕清楚秦沫喜欢独自一房,秦沫也知晓会以慕喜欢牛皮糖一般黏着师兄。
正在气头上的会以慕哪管什么以前的事情,“没喝酒,别让我再看到莫浓繁这个人!”
简直和老妈子一样的师兄,不要也罢。原来没有猜错,莫涵煦不会理解他的举动,更不会同意他去做。
其实昨晚犹豫不决的未眠,想过告知师兄的。但贫民地,外人是不知晓的。
会国的阴暗都包含在其中。从小会以慕在宫里,贫民地是个禁词,侍从说三字,轻则杖罚,重则抄家。
越是禁忌,便越是好奇,被描绘为炼狱的地方到底是何样的?每次偷偷跑下山,他都会悄悄溜到贫民地。
开始纯粹是因为好玩,以为会碰到高阶的恶灵或是什么神秘的精怪。却见到民不聊生,一辈子都不会住的破烂草席。
还有踩着黄土玩闹的孩童,只有孩子不懂人生苦短,带着笑。其他,皆是荒凉和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