坡上长满了各种各样绿色的植物,中间夹杂着一大片覆盆子,旁边粉色的野花也生得很好看。
两个人弯下腰摘了满满一盆。
这个季节,桑葚完全成熟了。紫红色的一串一串挂在绿叶间,特别甜。就是不能碰,稍微一用力,果肉就烂了。
李满满来到了桑树下,拽着头顶的树枝摘桑葚。秋苗站在旁边用双手托着大叶片,供她放在里面。
不一会,荷叶一样的大叶片里紫色果实堆成了小山。
李满满捏起一串饱满新鲜的桑葚,递到秋苗面前:“尝尝,看好不好吃?”
秋苗的脸羞涩一红。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两只手端着果实,确实不能动。
想到之前妻主喂食自己鸡蛋的画面,脖子更热了。半会,凑过来,乖乖张开嘴一口吃下。
先是桑葚特有的酸,迸射在口腔里,接下来是蜂蜜一样的甜,占据了味蕾。
“好甜。”
秋苗抬起眼睛,微笑着看向对面李满满,闪烁的眸子里满是着迷。
李满满也拿起一只桑葚送进嘴里,边嚼边说。
“嗯,味道不错。”
“一半给你吃,一半做茶用。”
秋苗听闻,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咬住的嘴角,忍不住上翘得更加厉害。
“够了,我们回去吧。”
“好。”
——
——
一大清早,李满满就去了镇上。
她身后的竹筐里背了很多木薯饼,肩上担的两个木桶里是水果凉茶。经过昨天一天太阳晾晒,去往镇上的路总算好走了一些,除了土洼里的积水没干,泥地里的水分干了不少,不滑了。
这次她去了第一次去的学堂对面的桥边,早早去占位置。
一到中午下学,身着白色学服的学子们从学堂里涌出来,果然不少人来到了她这里。
“你前两天为什么没有来摆摊?”
“我还挺想喝你的茶。”
站在最前面的胖小姐看着她问。
李满满把她要的两个木薯饼递给她,又舀了一碗凉茶送到她的手里。
“家里有事,才没有过来。”
“奥。”
胖小姐咬了一口木薯饼,边嚼,边看着她问:“你家里有小孩吗?”
李满满摇摇头:“没有。”
胖小姐立即嫌弃地皱紧了鼻子:“你不会连夫郎都没有吧,年龄这么大,都讨不到夫郎,真失败!”
李满满笑了。一边收钱,一边递给围在她身边学子们要的凉茶或者木薯饼。
“我有夫郎,都快生了。”
“奥。”
胖小姐喝完凉茶,放下空碗,一只手叉腰,一只手吃饼。
“你会写字吗?”
“你知道凉茶的茶怎么写吗?”
李满满故意摇摇头,想看她接下来说什么。
“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李满满听闻,停下来,看了她一眼。
“我叫吴月娥,她们都叫我胖妞,你也叫我胖妞吧。”
胖妞说完,高扬起声音,像是在炫耀:“我会写茶字!”
“我的功课,可是夫子每天上课都夸来着。改日给你写上一副我的字!”
“我娘说,我以后肯定能成为书法大师!”
李满满被胖妞神气十足的鼓囊脸蛋逗笑,点了一下头后,开始高声吆喝起来。
“卖饼了!卖饼了!”
“一文钱,一张!好吃又便宜!”
一些在镇上做工的普通百姓围了过来,买饼,买茶的都有,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这次她的饼卖的便宜,一张一文钱。街上的大张烧饼一张两文钱,肉包子两文钱一个,只有素包子便宜,三文钱两个。
为了尽快卖完,她的木薯饼也做得大了一些。
“你这饼到底是怎么做的?”
“不像烧饼,也不像馒头?”
一个瘦瘦小小,扎着丸子头的小姑娘,走到李满满跟前问。
她穿了一身学子服。鹅蛋脸,皮肤很黑,却生了一双精明的桃花眼,完全与她幼小的年纪不相符,一点都不怕人。
“这个是薯饼。”
“薯饼?”
小姑娘奇怪地看向李满满,嘴里又撕下一口,边吃着,转身走开了。
“她叫赵大宝,家里是开饼铺的。”
“她娘就是有名的赵大娘。”
耳边又响起了胖妞的声音,李满满向后看去,才发现这家伙不知何时蹲在了自己旁边。
“她爹是开茶馆的,名字叫做潇湘茶馆。她爹的茶馆里也出了一款里面放糖的茶,卖得特别好。”
“之前两次,她也在这里买了你的茶喝。”
胖妞双手撑着脸说完,重重长叹了一口气。
“她娘是入赘的,我们都叫她赵大饼。”
李满满看向胖妞:“你不和同学……同窗一起去吃饭吗?”
胖妞摇摇头:“我的零钱都被她们赢光了,为了填饱肚子,本来想去买个烧饼吃,没想到你来了。”
又聊了一会,胖妞走了,李满满的饼卖掉了三分之二,茶水是全部卖光了。
因为今天天气热,凉茶卖得特别快,很多人过来,要两碗。还有一个人一口气喝了五碗。
李满满背起竹筐,准备换个地方,顺便把刚才赚的钱存进钱庄里。
忽然,街上的人多了起来,所有百姓都自发走到了街道两边,李满满被汹涌的人潮挤到了路边的灯笼摊里。
原本人来人往的繁华街上,忽然升起了白烟,所有东西被笼罩其中,看不见了。
烟雾缭绕中,一个奇怪的老妇出现在道路中间,身后跟着一个身姿窈窕的少女。
她们一步一步走着,不紧不慢,步调出奇一致。
头发花白的老妇身上裹了一件土黄色的布衫。却是像印度教徒那样,露出半边骨瘦如柴的肩膀,一只手举在在胸前,嘴里念叨着什么。
她下身穿着一件蓬松红裙,打着两片赤脚踩在湿软的泥地里,后面跟着的少女也是和她同样的打扮。
她们的右边脸上都用朱砂涂抹了两道红,看起来有些诡异。
不知为何,李满满想到了神婆这两个词。
那水灵美丽的少女紧闭着眼睛,纤细的手中拽着一根木棍,木棍的另一头被老妇捏在手里,她跟在老妇人后面,走得极其稳当。
她是瞎子吧?
李满满脑海里蹦出这样一个想法。
等她转过身准备离开这里时,发现躁动的人群不知何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虔诚地注视着路中央的两个人。有人低下头在念阿弥陀佛,有人欣喜不已。
“是乩仙啊。”
“是啊。”
“好久没出来了,肯定是有什么大法事要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