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进木材厂就听到锯子锯木头的声音,还有里面工人热闹的聊天声和各种杂乱的干活声音。
李满满和刘槐花走进去就看到外面院子里堆满砍伐下来的圆木头,旁边是工人在锯木头。
木材厂里到处都是木头特有的木质味道,还有燥热的汗水味。
两个工人负责把木头锯成一截一截,不同长短的。有两位个子小的学徒负责搬运到旁边的脱皮处理位置。
由两个老工人拿凿子,斧头把树皮铲破,大张揭下来,再把长着树枝的突凸处,拿斧头砍掉,使之与表面保持在一致平面。两个人旁边的树皮,高高堆成了小丘。
再往里面走,就是把木头切割成木板的平台。
两个工人拿墨线给木头的三个面分别弹好分割线条。再由伙计锯成做长方形木板,后面由人加工成方形木板,还有四四方方的长柱等等。
里面的大屋子中有师傅在做门,有人在做床,有人做凳子。
这里不像现代的行业化分得那么细,很多东西都揉杂在了一起。
若是在现代想买一张床,直接去家具城去买,或者在网上订购,有各种床供你选择,根本用不着这么麻烦。
镇上还没有专门销售木床的商铺,基本是在木材厂里面。
听到又有客人上门,忙碌的掌柜给里面买木床的女人讲好价格,才出来了。
“你要什么样的木板?”
“这种的。”
李满满伸手搭上一块土黄色的原木板。
这是刚锯出来放在旁边的,表面粗糙,还没有打磨,抛光。
这里的木板都是实木,很结实。
她挑中的这类木板宽约一尺,长约六尺,两指高。
她刚才试了试,同样的木材里面相对比较轻,应该是杉木之类。买上四块,两块一拼算是合成了一个简易床板。
一块木板大约有二十来斤,四块合在一起就有将近九十多斤。
虽然她和刘槐花可以两个人抬起来,这么多棉被却不好拿了。
和掌柜讲好价格,一张木板十五文,便宜了三文。
掌柜见到李满满和秋苗拿着许多东西,又道:“加一些钱,我可以让伙计帮忙送。”
“怎么送的?”
李满满问。
“镇上的话……”
掌柜眼睛转动着,思索了一下:“只要不是太远的地方,扛着这些木板过去……要八文。”
这里的人力最是便宜,寻常的工人每日赚25到28文不等。
搬货卖苦力累死累活的会赚到三十五文左右,泥瓦匠,木匠会赚到四十文以上。
很多人都是没有节制的生,一家三四个孩子,大多数普通百姓日常开销就很大,一天的工钱,勉强够全家吃饭。
李满满寻思了一下,还是决定去上次租牛车的地方去,看能不能找到一辆空车。
她付完钱后让刘槐花在此地看着,就走了。
购买这些物资花了快三百文左右,本来李满满怕被小偷盯上,看到带来的铜钱快速瘪下去,才放心了不少。
这些床上用品和木板都是经久耐用的东西,还有鞋子,她认为都是应该花的钱。
等往后多攒一些,盖好房子之后,再好好置办家具一番。
等了一刻钟,李满满坐着牛车来了,让车夫把所有东西都搬上了车。
刘槐花发现自己完全不能用之前的眼光看待李满满了。
“娃呀,你这是……”
“怎么这么铺张浪费……”
“哪来的钱?”
“嘘。”
李满满把手指放在嘴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娘,回去再给你说。”
她说完,警惕地看了看周围。
“好。”
刘槐花随着李满满的视线转过头看了一下,没发现什么,却莫名认同了她的做法。
感觉又刷新了对秋苗妻主的认知。
因为是上一次的客人,老车夫给李满满便宜了两文钱。
四块木板放在牛车厢底,然后把竹筐和棉被放上去。李满满和刘槐花分别坐在两边,由李满满拎着用草绳网着的一串鸡蛋。
在经过路边的蔬菜摊时,李满满又买了两斤土豆,两斤红薯,一把油菜,花了十文钱。
*
*
坐牛车就是快,回到牛棚,天边的太阳开始西斜,散发的光也温柔了起来。
秋苗爹没想到李满满和自家妻主去镇上买了这么多东西。
他过来帮忙搬下东西,给车夫倒了一碗水,才送走了。
东西很多,却也是必须要用到的。
刘槐花和李满满开始搭建新床,把石头铺平整,给上面垫了一层茅草。然后放木板,铺褥子,最后把被子放上去。
三个人分工明确,刘槐花和李满满负责前面三个步骤,被褥就交给秋苗爹铺好。
接下来就是给秋苗睡的茅草铺上铺新的被褥。
刘槐花抱起了襁褓中的孩子,李满满把秋苗抱起来放在旁边的新床上让躺好,再帮秋苗爹铺上新褥子和新棉被。
“这棉被真不错,摸上去真软。”
秋苗爹捏了捏手下的被子。
躺在新床铺上的秋苗周身立刻被柔软的棉被包围,感觉很舒服。
他本来还在担心妻主她们在路上会遇到什么麻烦,一直等,让他爹出去看了好几次。
现在回来,才彻底放下了心。
秋苗爹给茅草铺上铺好了褥子,把被子叠起来,靠墙放着。
李满满又把秋苗重新搬了回来。
“爹,你和秋苗睡一个床,孩子在中间。”
“娘睡旁边。”
“我睡棚屋里面吧。”
李满满考虑到秋苗爹有照顾孩子的经验,孩子,大人不舒服,他能第一时间察觉到。
现代姐姐的孩子她只帮忙带过两天,对孩子这块,还是新手。
她还考虑到一个问题,秋苗爹是一定要贴身照料的。
如果她睡在牛棚另外一张床上,整日面对着秋苗爹的起居,涉及隐私实在是有些不妥,还不如让刘槐花和他们住在一起。
反正有一个女人在旁边,他们也更安心了。
“行。”
刘槐花点点头。
她看着李满满,想问一些话,却有些难以开口,吞咽下去一口唾沫。
李满满把竹筐里的新鞋拿出来,两只对拍,拍掉上面的土,递给秋苗爹。
“爹,这是给你的鞋。”
“我看你和秋苗的脚一样大。”
秋苗爹愣了一下,笑起来。拿过鞋爱不释手地摸了摸鞋面,翻过来看着鞋底。
“这鞋底真不错,厚实。”
忽然,秋苗爹转过头看着李满满问:“秋苗妻主,你哪来的钱?”
“不要乱花钱,以后得给孩子攒着。”
李满满点点头,微笑着说:“没有乱花钱,爹。”
“钱是我赚的,当然,秋苗也出了很大一部分力。”
躺在床上的秋苗听到这句话时,脸不由热了。
他咬住下唇,有些不好意思。
从妻主口中说出这件事,他感觉到自己得到她的认可了,没有因为怀孕给她拖后腿。
秋苗爹和刘槐花则是一头雾水。
他们看了看李满满,又看向秋苗,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他们一直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