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满满伸手摸上秋苗扭曲的脸颊,心里很是难受。
秋苗爹过来了,他吸了一下鼻子,脸上红彤彤的,显然刚才又哭过。
“怎么样?”
“秋苗……还好着没?”
秋苗爹忍不住哽咽出声,嗓子已经沙哑了。
床上的秋苗还在痛苦挣扎,李满满看着他说:“不清楚,但还在流血……”
说完,她把手里的蒲扇交给秋苗爹继续扇着。
又把从水里重新拧湿的布巾,搭在秋苗额头上。
“人怎么还没有来?”
秋苗爹抽涕了一声,看向门外。
忽然,听到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跑步声。
接着就看到刘槐花拽着气喘吁吁的李老太来了,后面跟着的稳公是她的夫郎。
李满满秋苗爹看到出现的人大喜。
李老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支着两条发软的腿来到床前,伸手给秋苗把了把脉。
她深吸了一口气,在众人紧张关切的目光中艰难吞咽了一下,才缓慢说出口。
“这,这……是……要……生了!”
“都八个月了……”
“赶紧准备热水和布巾,女人都出去!”
“下面就交给我和夫郎了。”
李老太大手一挥,推着李满满和刘槐花一起出了屋子,从里面重重关上了门。
李满满看着闭紧的门扉,整个心高高提了起来。
刘槐花蹲在墙边,她摸着自己的小腿,垂下头,拍着自己的后脑勺,叹了一口气,又一口气。
李满满思考着能为秋苗做什么,生产的过程中几乎耗费了产夫所有的体力,最需要补充的是能量。
屋里面此时肯定忙极了,秋苗爹也顾不上做饭。
生完孩子还得换新衣服。
孩子睡的小被褥,帽子等等都没有准备……
李满满脑子里冒出来一大堆问题,刚出生的孩子需要吃奶,她应该给准备什么?
古代生产不像现代有局部麻醉,半个小时就能把孩子从肚子里取出来。
李满满想找村里人帮忙,可是不知道找谁,于是对旁边的刘槐花说:“娘,”
“能不能请谁家的叔叔婶婶给秋苗做一碗米粥。”
“刚生完孩子肯定很饿。”
她姐姐当初生完孩子,体虚得不成样子,姐夫就给喂的清淡面条,小米粥也可以。
刘槐花愣了一下,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正担心着里面的秋苗,没想到忽略了这件事。
秋苗这身子太瘦太虚,刚才回来见到人痛成那样,她的担心就从未停过。
“好,好,好!”
“我这就去!”
刘槐花跑着走了,李满满松了一口气,却发现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有些心急。
一是因为她现在变化太大,她怕过度接触村里人,引起诸多怀疑。二是实在是她和村里人没怎么接触过,很多叫不出名字,没办法去请求帮忙。
李满满在门前走了一个来回,又一个来回。她的两只拳头攥得紧紧的,不断地对砸。
此时,屋里忙得热火朝天。
秋苗爹帮忙给床上的秋苗擦着头顶脖子里的热汗。
屋子里传来一声又一声的痛叫声,李满满忍不住侧目,心脏揪得更紧了。
忽然,门“吱呀”一声打开,出来的是稳公。
他端着一大盆鲜红的血水,泼到了远处的路畔下面。
看着汹涌的血水顺着路边的沟渠,蜿蜒流向地里,李满满的眼睛不自觉地收缩,放大。
“叔,孩子生出来没有?”
李满满着急地走上前问稳公。
“快了。”
“那孩子和大人有没有事?”
李满满又问。
稳公有些不耐烦,皱着眉看李满满:“着什么急?该生出来就出来了。”
“等着吧!”
跟着稳公走到了屋子门口,李满满又问:“给孩子的衣服和小被子得准备吧?”
稳公点点头,撇了一眼李满满:“那必须呀!”
“你准备好了,就赶紧拿出来,待会要用。”
稳公端着木盆进去了,李满满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稳公抓住两扇门,又重新关上了。
本来以为还有一个月能安安稳稳生下来,没想到这么快,什么都没有准备好,
李满满想来想去,决定去找人借,看能不能借到。
而这个村里,她只和张寡夫说过话。
*
*
李满满来到张寡夫家门前,抓起门环敲了敲。
第一遍,没有人。
敲第二遍,还是没有人回应。
直到第三遍,才从里面响起熟悉的人声。
“谁啊?”
“是我,”
“李满满。”
李满满站在门口说,她目不斜视地看向里面。
院子里响起了脚步声,接着有人来到了门后面。
“吱呀”一声,一双手打开了门。
张寡夫看到李满满先是眼里一喜,接着板起了脸,他两只手臂抱在胸前,白了她一眼。
“你来找我做什么?”
李满满深吸了一口气,着急地紧握住双手说:“我想请你帮忙。”
“秋苗现在正在生产,可是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
张寡夫听到这里放下了胸前的手臂,认真地看着李满满,惊讶地问。
“怎么这么快就生了?”
“是啊!”
“被人撞倒了。”
李满满很是担忧。
“还被人撞了?”
张寡夫听到这里,眉心紧紧蹙了起来。
“缺什么?”
“大人的衣服缺,小孩的衣服,东西也缺……”
“等我一下。”
张寡夫看着李满满说完,转身抬腿进了屋里。
李满满站在门口着急地等着。
不一会,张寡夫出来了,他拿着钥匙,抬起来手来把大门上锁了。
“你跟我来。”
张寡夫一脸正色地对李满满说。
张寡夫带着李满满来到了张友梅家,张寡夫进去后,李满满站在大门外面等着。
半刻后,张寡夫怀里抱着一个大包袱出来了。
他伸手递给李满满:“你要的东西全在这里面了。”
“都是些旧玩意,你挑一挑,”
“不能用的就扔了吧,”
李满满感激地接了过来。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