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李满满转过身看向王牛,只见她重重叹了一口气,脸上全是愤懑不平。
“龙母发怒,把三星村给淹了。”
“人家说是因为咱们村今年修了新庙请了新神,才惹得龙母生气了!”
李满满听闻深深皱起了眉。
“不会吧,”
“这雨不是下的不大吗?”
她害怕雨下大了,还专门在河边立了一块木头,给上面标了水位,每天都去看。
看到水位没有涨到警戒位置,还庆幸了好几天。
“咱们这边下的是不大,可是那边不知道为什么被淹了?”
“说是咱们村在上游,把他们村唯一一块风水宝地都占去了,夺走了他们村的气运,才会这样。”
这时,张友梅家的大门从外面缓缓打开来,身穿厚衣服的张友梅从里面抬腿出来了。
她看了一眼王牛,对李满满说话:“也不能说是咱们村把人家的好地占了。”
“咱们村在坡上,他们在下游。他们村平坦的地方多,良田更多。而且,三星村正处于马河另外一条支流的交汇处,才会这样。”
“听说三星村旁边的马家村一些土地也被水淹了。”
李满满听得一阵无奈地唏嘘。
她只在电视剧里见过洪水如同汪洋大海一样卷走人和房屋的场景,真的是弱小的人类在天灾面前根本躲不过去。
“那咱们村有没有被淹过?”
李满满问。
相比之下,她更担心村里的情况。
要是之后种地的地方选得不对,发生了洪水,所有的劳动成果将会毁于一旦。
“之前有过一次,”
“房子倒是没有,主要是地。”
张友梅叹了一口气,对李满满说:“进来吧。”
“这几天主要给羊割的草,羊的奶水还是够的。”
李满满正要跟着她抬脚进入大门里面,却被王牛一手拽住了。
她另外一手也抓住了张友梅,对两人着急地说。
“我也是有事找婶,才来这边的。”
“人家三星村的人说是因为咱们村,他们才被淹的。要在咱们村找一个孕夫来祭祀神明,平息龙母的怒气。”
“竟然有这种事?”
张友梅震惊地问,她看向李满满脸色凝重了起来:“他们这是想杀人啊!”
“对啊!”
王牛着急地说。
“我才从六婆那里过来,三星村的人先去六婆那里给她送了很多粮食和银钱,要她一定要主持公道,从咱们村里找出这个附身的水魃。”
一说到六婆,张友梅脸色立刻不好了。
显然对上一次六婆虐待张甜水的事情还记在心里。
李满满的脸色也同样严肃。
不止是水灾,发生旱灾的时候古代也会找出孕妇,产妇,甚至刚出生的孩子,还有老人来祭祀。
说是他们是旱魃附身,才会致使灾害降临。
“那是找的谁啊?”
张友梅连忙抬起手问。
“不知道,”
“六婆正在挨家挨户地做法,我刚才去了村长家给村长说了这件事,村长让我过来找你商量。”
“正在往这边来……”
王牛焦急地说完,李满满和刘槐花都沉默了。
她们都没有想到六婆竟然会帮着村子外面的人来迫害村里的人。
张友梅立刻抓住了李满满的手臂:“上次,你把甜水救下来,六婆对你的意见很大,在村里说了不少你的坏话。”
她话还没说完,脸色深沉了几分,声音也低了下去。
“要是六婆上次没出够气,再欺负甜水……”
张友梅赶紧用力往外推了李满满一把,催促道:“你快去给甜水说一声,让他避一避!”
“你们两个都去避一避,现在不要留在村里!”
往往在这种时候,找的都是好欺负的替罪羊。哪怕事后被虐待得剩下半条命,也没有人会站出来说话。
李满满再次感受到了那把无形的刀刃架在自己脖子上方,似乎隐隐一碰,就能血溅三尺。
她心里说不出来的拥堵难受,很想打碎。
“婶……”
李满满叫了一声张友梅,还想再说什么,却是改了口。
“行,我先去给张甜水说一声,你们也要注意。”
“好。”
雨还在下,地上都是泥泞一片,水洼里都是浑浊的泥水。
李满满两个肩膀上被雨淋湿了,鞋子已经湿透,两个挽起来的裤腿也糊满了水泥。
她顺着熟悉的路,来到了张甜水的家门口,见门敞开着,便伸手敲门叫人。
“张甜水!”
“张甜水!”
她心里坦坦荡荡,也不害怕被人看见。
忽然,屋子里面传来男人尖利的一声大叫。
是张甜水的声音。
李满满挎着篮子急忙冲了进去,也顾不得自己脚上的黄泥摔得乱飞。
她一把推开门,就看到一个女人将张甜水抵在床上。他手上拿着一把剪刀,戳上了她的耳朵,血滋地冒出来了。
两个人正卯着劲对峙。
李满满放下篮子,一把拉起女人,朝她头上猛打了两拳,拽起脸来发现竟然是村里有名的痴傻女燕子。
燕子像孩子一样嚎啕大哭了起来,抱着自己的头又哭又叫,对着张甜水控诉。
“我不和你玩了!”
“你竟然打我!”
李满满看着燕子,仔细盯着她的脸。
明明刚才她进来的时候,看见她不是之前装疯卖傻的样子,一脸的镇定。
莫不是故意装傻的?
“滚!”
李满满直接朝燕子屁股上踢了一脚,把她踹了一个踉跄。
燕子赶紧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连摔带跑地出去了。
“怎么回事?”
李满满未料到会撞到这一幕。
张甜水镇定地把剪刀放回床头的枕头下面,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才转过头来看她。
“我说有人大白天的装傻发病,”
“扑过来要亲我,你信吗?”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很是从容,看不出来是刚才受了委屈的样子。
李满满点头。
“我相信你。”
“你是不屑于说谎的人。”
从张甜水的性格就能看出来。
上次带着刚生完孩子的秋苗从村里回来的时候,李满满就觉得燕子有些不对劲。
今天看到的这个场景,更是让她把之前的猜想联系了起来。
一个痴傻的人,和一个装傻的人仔细看来还是有区别的。
李满满也没想到张甜水一个人过得这么难。
她以为村里的人会看在张友梅的面子上,起码给他一些尊重和帮助。
张甜水见到李满满如此说,嘴角勾起一笑。
“我不信。”
他抬手悄悄擦掉眼角的泪水,又问:“你来找我做什么?”
“若是不需要我帮忙,你可不会来找我。”
李满满给他说了刚才村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