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叙风总觉得自从上次劫狱之后,萧洵一直对他有戒备之心。这些天,萧洵无缝衔接的给他安排差事,都是一些粗活,而且总感觉身边一直有眼线盯着。他想见初棠一面,都变得极其困难。
这天,程绍安排他到一处阁楼打扫。林叙风来到此处,发现是之前与易白来过的那处阁楼,此地已荒废许久,从未打扫过。
皇宫的手下数不胜数,却偏偏派他一人前来。林叙风不禁暗忖:他分明就是故意压制自己。
不过,既然萧洵没有明说,也没有擅自动手,想必他还心存顾虑。又或者,他有更深的谋算,若是再不早点救出萧寒,恐怕都走不掉了。
可日日夜夜都有人盯着,又如何是好。
“纪辞!”
林叙风闻声回头,看到程绍走来。
程绍迎面而来,肃然道:“你别干这些了,从今天起去白薇宫给郡主当差吧。”
“那这儿的打扫……”
程绍夺过他手上的东西,扬手散漫道:“这种粗活就别干了,你现在赶紧去郡主那儿,白薇宫调走了一波人,你赶紧去顶上。”
萧洵果然已经开始起疑了,这明显就是一个圈套,可现如今也在一个圈套里,倒不如放手一搏。
林叙风颔首道:“好,我这就去。”
白薇宫外的庭院,初棠躺在藤椅上晒着太阳,自从那晚之后,萧洵竟再没招惹过她。
“丁香,去给我拿一件斗篷。”
虽是身在温旭的阳光之下,可自从小产之后,身子愈发不如以前,时常会觉得格外寒冷。此时还正直春夏之期,若是到了今年的冬天,恐怕要挨不过去。
奇怪,丁香人呢?
“丁香!”
初棠撑着身子坐起来四周环顾,没找到丁香身影,却——看到林叙风款款而来的身影……
是自己看错了么?
初棠揉了揉眼睛,再睁眼时,他已近在咫尺。
林叙风意识到周围还有侍卫盯着,只得恭恭敬敬的朝她行礼:“参见郡主。”
“你……”
自从那晚萧洵欺凌她后,她对林叙风又气又恨!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连人影都未曾出现过……
他到底去了哪里?
到底在忙什么?
是去想办法救萧寒了么?
初棠眸光微亮,盯着他怔愣了半晌后,深吸一口气,转脸沉肃道:“你来干嘛?!”
“我……”
见她冷漠,林叙风大致可以猜到是因为这些天没有现身,而惹她生气。
可如今该怎么哄?
林叙风低头道:“皇上…派我来守着白薇宫,也守着你。”
“哦,守着我。”初棠点点头,眼神空空地盯着泥土,心里感觉异常压抑,漠然道:“你觉得,你守得住我么?”
林叙风望着她的神色异常冰冷,心里开始有些发慌。他开始有些拿不准:她是在向周围的侍卫演戏,还是发自内心的对他冷漠。
如果是后者,这对林叙风来说无疑比身份暴露还要可怕。
“阿棠……”
“放肆!叫我郡主!!”
这一声,惊动了周围的侍卫,他们小心翼翼瞥了一眼之后,又当做没看到一般,站的笔直。
林叙风茫然的望着她,喃喃道:“郡主,卑职去给您拿斗篷,以免着凉。”
说完,林叙风向着白薇宫内走去。
初棠搂着自己的胳膊冷得发抖,目光悠悠的望着他的背影,心里鼓着一团气:让你叫郡主!你就真的叫郡主吗?!看到我这么生气的脸色!竟然也不知道哄哄!
越想越气,初棠站起了身子,跟着林叙风走进了内阁。
进来后,发现他不知所措无从下手的样子,初棠又摆起一张冷漠的脸:“你找不到,为什么不问我放在哪儿了?!”
这么一个大活人站在这儿,不知道问么?
林叙风看到她进来,脸色微微凝重。他走向她,拉着她的手腕朝外边走:“屋里太冷了,我带你出去。”
“放开我!”初棠甩开他的手,撅着嘴巴走向床边坐下。
被她弹开的手悬空在原地,林叙风此时彻底开始慌乱,现在周围没有侍卫盯着,为何她变得如此冰冷?
眸光微颤,林叙风低声道:“阿棠,你…怎么了…”
初棠脸侧向一边,低着头,不言不语。
林叙风顾不得其他,蹲在她的腿边,凝望她的眼睛,轻声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初棠沉息一口气,冷声道:“你也会在乎我的感受么?”
林叙风眼神无比坚毅:“当然在乎!”
“你既然在乎我!为什么不来找我?你这些天都在干什么?!”
“………”林叙风睫毛微颤,沉静道:“萧洵可能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所以他是被萧洵缠住了么?
可是,谁没有被萧洵缠住啊。这几天,萧洵的那句话一直都漂浮在她的耳边,整晚都像梦魇一般狠狠揪着她的心。
如果告诉他,萧洵对她做的那些事,他还会这么冷静么?可是不告诉他,他又如何能懂她心中的痛。
念及此,初棠眼眶微微泛红,哑声道:“你若是还在乎我,那「现在」就带我走!”
这句话砸在林叙风耳边,就好像是一道不可违抗的圣旨,他多想直接答应她,带她走。
可师傅的遗言又该怎么办?
他竟然在犹豫?
初棠望着他举棋不定的神色,胸口的怒火再也忍无可忍:“你若是不带我走!那我想办法自己走!等我走了,你便再也别想找到我!”
“我带你走!”
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天知道那句“再也别想找到我”听在他的心里有多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