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里捕捉到池霁淮腾出手靠过来的动作,他在那只手伸过来之前就一本正经地出声扼杀了面前这人的热心帮助,“我自己就可以了,自己穿自己的。”
池霁淮眸中带着笑意,听到这话就顺从地收了动作。
他依旧非常从容,丝毫没有被人拒绝的窘迫,手指慢条斯理地落在胸前的纽扣上,三两下就把上衣脱了下来,视线却依旧落在面前慢吞吞的人身上。
藤今今衣服脱到一半,脸越脱越红,最后还是在那道无法忽视的炽热目光注视下再次开口:“你转过去换……”
“我转过去换?”这话音停顿一瞬,池霁淮的动作停下来,眉梢也轻轻挑起,低沉的声音里有些压不住的笑意,“你可以看我,但我不可以看你?”
藤今今觉得自己这要求不占理,但还是理直气壮地应了声。
所幸这不平等条约被人痛快地接受了,手下的动作也变得更加自如起来。
然而这片刻的安静实在过于短暂。
那片青筋明现的手背出现在视野范围内的时候,指骨分明的大手已经落到裤腰上,轻轻的一个扯动藤今今的身子就踉跄着向前贴过去,指尖的裤扣也被人接手。
他抬眸看过去,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所有的话却都在目光触及面前的景象时被雀跃的心跳压在了喉咙口。
眼皮很快就带动着长睫敛起来,欲盖弥彰似的,好像只要这样就能藏住脸上的红晕和胸腔的躁动。
纽扣钻入扣眼的瞬间,耳畔也落下热息,钻进耳朵里的声音沙沙的,在挠人的心口,“怎么不看我?”
藤今今听着这话音鬼使神差地就抬起眼来看,两个人之间已经重新拉开一点距离,池霁淮继续认真整理着他身上的衣服,藤今今就认真打量起他的眉眼。
“好看吗?”
模糊的尾音落进耳朵里的时候,思绪倏然被扯回了两个人暧昧不明的那段记忆里。
这次没有等到对方出言邀请,指尖已经落在那张勾人心魂的脸上,又在不经意间滑落到唇边,“好看……”
色欲熏心,真是色欲熏心。
衬衣的纽扣仅有一颗幸存的时候藤今今脑子里已经被这句话填得满满当当。
他抬手拍了拍紧贴在身上的人,却没得到回应,直到最后一颗纽扣也失守后才终于用上点力气。
呼吸回归的瞬间藤今今泄愤似的又一巴掌打在面前的胸口,调子里都是些柔软的怒意,“你帮人穿衣服越穿越少。”
池霁淮接收到他的不乐意,把人搂进怀里温声哄了几句,在端正的认错态度之余用一个浅尝辄止的吻争取到了改过自新的机会,终于正儿八经地执行起穿衣服应有的步骤。
他们定制的西装并不是花里胡哨的款式,颜色并不亮眼,也没有什么繁复的花纹,只是用料讲究,又在简洁利落的基础上根据个人的特点添加了一些小设计。
藤今今本来是更加偏向于可爱的长相,此时穿上西装就多了几分温润的帅气,视线在镜中的画面飘荡时又让人无法不注意到那瓣湿润的红唇给人增添的几分明艳。
两个人站在镜子前,目光所及的范围内都有彼此的身影。
藤今今的目光游移着落在镜子中的另一个人身上,唇边的弧度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提起来的,身子也不自觉地向旁边又贴近一点。
然而还未来得及慢慢缩短两人之间微薄的间距,腰间就骤然多出了一只手,这段距离也在一瞬间消弭无踪。
视线在镜子中捕捉到落在脸颊的吻,下一秒就能听到落在耳边的声音,“什么时候和我结婚?”
心跳又快了,心脏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撞击得摇摇晃晃。
藤今今从未觉得这个字眼是这样牵动人的神经,在过去的二十年里也从未将这个词安到自己身上设想过什么。
目光从镜子中收回来,他扭脸看过去,听到自己出口的声音有些飘忽,“我们才在一起半年就要和我结婚?”
眼中是彼此的倒影,呼吸间是彼此的气息,耳边传来的声音沉稳,语调也平静,仿佛是在向他诉说什么诸如太阳是从东边升起这样没必要质疑的客观事实。
“半年足够了,你没有机会拥有别的人选。”
藤今今听到这样的回答反倒轻笑出声,心中说不上是为什么骤然涌上一股又一股泛着甜意的喜悦,但喜悦过后的平静又让人有些迟疑。
“那……那起码也要满了一年。”
他斟酌着一个可以让彼此接受的时间上限,指尖拨弄着勾住了池霁淮另一只手的手指,柔软的调子里裹着一点商量的意味,“到了那个时候你再问,我们就结。”
再有半年的时间,应该足够让所有的事情都有个结局了。
“真的?”
藤今今用力点了点头,看进那双黑眸的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真的。”
“好。”池霁淮在眼前那张依旧沾染着艳丽色彩的唇上留下一个温存的吻,语调平缓地作出回应,“我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