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睡了多久,外面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和烟花声将花不语从睡梦中惊醒,她披散着头发爬起来,看到了墙上挂钟显示着的零点。
新年已然来临。
花不语趴在窗台上,任烟花炸裂的闪烁光芒照映在自己脸上,她听着楼下传来孩子们燃放鞭炮的喧闹声和别人全家一起在外玩耍的嬉笑声,是那么的羡慕,因为他们看起来好幸福……
今天过节,就是幸福的人更幸福,孤独的人更孤独,而她,却从幸福的顶端直跌进孤独的低谷……
他,还好吗?
在那个已经破烂不堪的家里,又只剩他一个了,他一定很孤独吧,一定想找人陪着他吧,他会吃年夜饭吗?只有一个人的年夜饭会是什么滋味?段黎荣会叫他一起去吃年夜饭吗?他会去医院里陪着彭纤芊吗?
花不语又觉得自己真得对他什么都不了解,从没有真正了解过他的孤独,他的寂寞,他那颗已经被伤过无数次的伤痕累累的心。
怪不得他有时那么的成熟,对人处事都那么的淡然,原来他早已品尝过无数次这人世间最痛苦的滋味,他已经苍老了,沧桑地能够站在更高的角度漠视一切。
花不语的嗓子猛地哽了一下,一股酸意从喉头上行,一直蔓延到鼻尖,鼻子仿佛不能呼吸了,无论怎么抽噎也无济于事,她又哭了出来,胸腔不断颤动,刚才的那股哽意没散尽,沿着食道下行,直直的灌进她的胃里,晚上吃的那么多蛋糕的腻意酝酿了这么久,在此刻全然爆发出来,胃中所有的秽物沿食道上行,全吐了出来,洒了一地。
花不语慌忙地把地面上的照片泥偶都划拉到一边,以免被弄脏了。
她趴在地上吐着,手臂支着地面,但指尖指甲劈开的刺痛又传了过来,她胳膊一抖,跌倒在地,浑身都躺在她吐出来的秽物中,仍不断的干呕着。
外面的鞭炮烟花更加激烈了,半个天空都亮如白昼,不断闪烁的彩光透过窗户,明明灭灭地打在地板上的女孩子身上,她瘫在地板上,又觉得冷,冷得浑身都打颤,她四处摸索着,摸到了沾满自己秽物的地毯。
她顾不上了,一把拽过来盖到了自己身上,周遭是她吐出的秽物,她的血,她的泪,她悲苦的两场恋爱。
她苦笑着,耳边飘浮着人们呼喊新年的喊叫声,又睡了过去。
……
花不语第二天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医院了,她躺在病床上,身上套着病号服,洗过了澡,指尖缠满了纱布。
她盯着入液壶中的药液一滴一滴的流下来,眼里空空如也,似乎因为她昨晚哭过那么一场,就被勾走了魂魄,现在躺在这里的,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花不语,曾经的那个呆萌开朗的小姑娘,已经死在了昨晚,只留下了这副躯壳还在蝇营苟且地活在这个世上,她已经死了,心死了。
她扭扭头,看见了坐在自己身边的花铭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