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庆生一时间觉得冷汗从背脊处冒了出来。
薛烨笑着对梁庆生说:“请坐,梁小姐。”
梁庆生坐到刚刚朱茂升坐的位置上。
“是这样的,根据我手上拿到的业绩和部门项目报告,我特意又和朱总简单聊了聊。我才知道,梁小姐原来是国内成人大学毕业的,你的整体quality比我预想得要低很多。而且,你只在事务所待过一年,experience……嗯,也不够丰富。当然,我不否认梁小姐的工作能力,这次无锡公司的上市还不错。只是,我们年底的总体测评的话,你在现在的岗位就不是太合适,所以,我刚刚与朱总商量,想给你调换个岗位。具体调换什么岗位,你可以去和朱总聊。”
梁庆生呆呆地坐在那里,半天没有说话。
“So,梁小姐,你还有什么事吗?”
梁庆生慢慢站起来,深深地看了一眼薛烨,问:“你要调我的岗,理由是什么?”
薛烨耸耸肩,说:“我刚刚已经说过了,你不适合。”
梁庆生将下巴收紧抬高,又问:“薛总,我哪里不适合?”
薛烨皱了皱眉,看着梁庆生,说:“我不管人事,你可以去和朱总沟通。”
梁庆生说:“你是我的直接领导,又是你叫我进来的,我总要了解清楚才行吧!”
薛烨往椅子上靠了靠,双手交叉,看着梁庆生,“我觉得我刚才已经和你沟通的很清楚了,如果你听不明白,我觉得是你的问题。So……“薛烨做了一个请的手示。
梁庆生坐得笔直,好半天才说:“薛总,我还会回来找你的。”
梁庆生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门口时,听到身后一声轻蔑的轻笑。
…………
“嗯,是,薛总年轻,工作方式、方法上有些太粗暴,他提到你的学历问题,也是事实,这个我们没办法回避。不过,我也告诉他了,你已经取得研究生学历。在职研究生也是研究生嘛,我们不搞学历歧视这一套。”
朱茂升将声音放到极低,说:“从国外回来的讲究些,没办法,唉……,我们……”他伸手指了指上面,“他特别吃他这一套,我们也没办法!”
梁庆生望着朱茂升,一直不说话。
“那么,小梁,这样吧,我们就不要加深矛盾了,你说是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暂时调到项目组做咨询员。还有,你来公司一直没有休假,不如这样,你干脆把你的年假休一休,好好放松、放松。我再做做他的工作。适当的时候再把你调回来,你有带团队的经验,又有操作上市的能力,我们很珍惜像你这样有能力的员工的。”
梁庆生声音有些僵,她尽量让自己显得正常些,说:“如果,我不接受呢,我不接受调岗,不需要休假呢。”
朱茂升一听,哈哈笑了起来,笑得有些干,才说:“当然,可以不接受调岗啦,这是你的权利嘛。
不过……哎!对了,我记得你今年是三十八还是三十九了吧。哦,对应该是三十八,你看我这记性,真不好。
不过,庆生说实话,像你这样的年龄、这样的学历背景和工作背景,能在我们公司做到现在的位置,已经是我们公司用人方面不拘一格的体现了。还想找到像我们这样宽容、大度的公司,真挺难的,你说是吧!
庆生,我个人建议你再好好考虑一下,我的建议接受调岗,在新的岗位上继续发挥你的能力,不好吗!”
“我是财务副总,你让我去当咨询员?!朱总,我入职的时候,我们可是谈得清清楚楚的。我的绩效每一项考核,评分都是最高档。现在,你跟我谈学历背景问题,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朱茂升脸色有些难看,他站起来走了走,说:“你不是总公司的财务副总,只是项目副总,OK!”
梁庆生听到这话,转头望着朱茂升。
朱茂升靠近梁庆生,低声说:“如果项目都没有了,你这个副总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呢!”
“所以,你建议我去休假,你们想乘我休假的时候,把进行中的项目全部拆分掉,对不对!”
朱茂升转过头,不看她,说:“今天,我不是代表公司与你协商,我只是个人与你沟通而已。接受不接受我的建议完全在你。就像我刚才说的一样,这是你的权力,梁副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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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庆生背着包,走到郑立律所楼下。街道上的高楼被阳光包裹,在苍白的烈日下,变成短短的影子,投射在灼热的地面上。她感觉时间凝固起来了,身边的一切仿佛都冻住了一般。
梁庆生仰起头,转向太阳的方向,刺目的光烫得她眼睛生痛。
梁庆生看到地面朝自己砸过来,砸的很重……
…………
郑立的助理一直守在梁庆生的病床前,发现梁庆生开始不安的慢慢转动着脖子,忙按下招呼键。
她忙跑到病房外的郑立身边,“梁小姐醒了!”
郑立收起手机跟着助理进了病房。
病房里医生和护士正在忙,他们靠边站,等了一会儿。
“梁庆生的家属在吗?”
郑立迎上前:“她是我客户,她的家属不在上海,有什么事,可以先跟我说。”
医生了解地点点:“她没什么事了,有点中暑,加上这几天疲劳过度,又没怎么吃东西,所以才晕倒的。好好休息一下,等这瓶水挂完,人不感觉难受,就可以出院了。”
“好的,谢谢你医生,那她可以吃点东西吗?”
“可以吃点流食、面条这种好消化的。”
郑立身边的助理一听,看了一眼郑立,见郑立点点头才转身朝医院外跑去。
郑立在梁庆生床边坐下,低头看着手机,回了几条信息后,才抬起头来看着病床上的梁庆生。
白色的床单下,她如同一片薄薄的纸,看不到一丝起伏。
郑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既不好太关心,又不好显得太生疏。他有些尴尬的轻轻咳了咳,尽管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觉得尴尬。
“他们俩联起手来对付我,说要调我去当咨询员,今天他们两位都找我谈了,我没同意,他们就强制我休假。”
梁庆生的声音沙哑、干涩,传到郑立的耳朵里像一把生锈的锯。
“他们要赶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