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培泽一边掏钱,一边回头问着莫筱冉。
莫筱冉一怔,杜培泽这一下给她问住了,她只是看着老人这个年纪了还在卖花于心不忍,至于其他的根本没想那么多。
“那你呢,你又为什么买,你又怎么知道能串串的。”
莫筱冉虽然理亏,但总觉得不能输了气势,便回问到。
只不过,同样的问题,莫筱冉回答不了,却并难不倒杜培泽,杜培泽回复说。
“阿婆总在这儿卖,是老熟人了,我每次来都能买上几朵,她的花要是有问题,早就被带走了。”
莫筱冉是第一次来这,可杜培泽不是啊,而且,听起来,杜培泽还是这个老人的“熟客”。
不等莫筱冉再开口,杜培泽又补充说道:
“老人家这个年纪了,坚持卖花补贴家用,不比那些有手有脚的乞丐好多了,更何况,这花又不贵,带在身上味道也比那工业香水好的多。”
话说完,老人的花也串好了,杜培泽从老人手里接过一串,另一串,老人拿着慢慢向莫筱冉走去,她捧过莫筱冉的手,为她系在了手腕上,然后轻轻地在莫筱冉手背上拍了拍,并露出了一个慈爱的微笑,眼神里满是关切。
而且,在给莫筱冉戴上花串之后,老人还嘟嘟囔囔说了一堆话,只可惜因为说的都是方言,莫筱冉哪怕是竖起耳朵听,都没能听出老人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奶奶说,她有个孙女,也像你这么大了,看到你就好像看到她了一样。”
旁边的杜培泽敏锐地捕捉到了莫筱冉神情之中的疑惑,自然而然地接过了翻译的责任。
“你能听得懂?”
听见杜培泽给她翻译,莫筱冉瞬间愣了一下,没记错的话,杜培泽好像也是外地人来着,为什么杜培泽会听得懂当地方言。
“不会说,但是听懂还是简单的,这方言不比外语好学多了么。”
学东西快,是杜培泽与生俱来的天赋,和宿舍里那群人待久了,听他们给家里打电话杜培泽都大概掌握这些方言的意思了,对杜培泽来说还真不算啥难事。
莫筱冉鬼使神差地把手凑近鼻尖闻了闻,一阵很自然的清香沁人心脾,确实如杜培泽所说,比某些粗制滥造的工业香水好闻的多。
香水,莫筱冉是很少使用的,有些化妆品本身就自带香味,而且相比起香水那种被调配出的味道,莫筱冉更喜欢自然的清香,这束花串,正和她的心意。
为莫筱冉系上手链后,老人默默地伸出五个手指,莫筱冉看见,连忙掏包,却很快看见杜培泽把一张五元的纸钞塞进了老人的手里。
“男孩子哪能一出门就让女孩子付钱呢。”
杜培泽笑笑,冲着莫筱冉挠了挠头。
莫筱冉看着自己和杜培泽手上的花链,数了数,一共十朵,也就是说一朵花才五毛钱。在她的眼里,老人这么努力的卖花,一朵花竟然才卖五毛,根本不值。
而此时,老人已经买着蹒跚的步子去找她的下一个顾客了。
或许,这一筐花最后卖出的价格,就是老人这一整天的所有开销额度,甚至可能还要省下一些来给那个像自己这么大的孙女当做零花钱。
以前总是只能在手机,电视上看到这些有关于社会底层的劳动者们的生活片段,莫筱冉总感觉那些离自己很远,如虚如幻。
但仅仅只是两天时间,莫筱冉就一连碰到两件这种事情,在自己亲眼见过之后,莫筱冉才感觉到了一阵痛心的感觉。
是他们不够努力吗?是他们生来就应该如此吗?还是说他们和自己生活的不是同一个世界?为什么大家的人生都这么不同?
莫筱冉多想上去说“这筐花我全买了”,她知道一旦再过一段时间,花就会在筐里坏掉,到时候便再也卖不出价钱。
可理智告诉她不要这么做,她知道,越是这样的人,越要给予足够的尊重,像杜培泽这样每次都来买一些,已经是最好的帮助。
在生活经验上,自己确实差出杜培泽太多了,这样子再看杜培泽,似乎他也没那么讨厌了。
要是他喜欢的是别人该多好啊!
目送着老人寻找下一个客户推销劳碌的背影,莫筱冉突然想起了一个事情,然后向身后的美食广场探头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