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鬼吗？”

源稚生突然有点想笑，这种无处发怒的感觉让他内心想狂躁吼出来却又生生压住。

源稚女是鬼，因为是“鬼”他就得杀了自己相依为伴的弟弟，绘梨衣是鬼，尽管她现在从未没有接触过真正的世界，可他还是要杀了她。

血统，一切都是因为这该死的血统，血统稳定的人就能够凭借家族的资源过上舒适的生活，血统不稳定的人就活该去死，只因为他们那潜在的失控可能。

但源稚生自问：他真的有资格去同情那些“鬼”吗？

作为本家少主，作为从无数人中诞生出的所谓“天照命”，享受着整个家族的资源与服务，他真的，有资格去同情那些被家族抛弃的人吗？

源稚生不知道，在一个人出生时，他所经历的一切就已经注定了吗？

“是的，绘梨衣是比曾经的稚女更加强大的极恶之鬼，但是你也看到了，目前的她，只是一个还未曾理解世界的女孩罢了。”

橘政宗郑重其事，对于绘梨衣的事他也很头疼，但是随着绘梨衣逐年长大，他已经无法继续隐藏女孩了。

家族的绝密实验室，投入在女孩身上的大量资源，这些都是无法无遮蔽的事情。

“绘梨衣不是不能说话，只是她体内的血统实在是太过强大了，过高的龙血浓度使得她的一言一行都能够触发言灵的力量，”橘政宗的身躯略显沉重，

“而她的言灵，是序列位次高达111的【审判】，即使是平时，绘梨衣也无法控制言灵力量的外泄，也许她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让她周边的人丢掉性命。”

橘政宗挽开袖子，干瘦但却不闲的虚弱的手臂上一道青紫色的刀痕清晰可见。

“在我第一次遇到她时，她身边躺着无数已经碎成块状的死侍，绘梨衣就抱着双腿坐在血泊里，那时候的她已经很累了，对我的靠近没有丝毫反应。”

“直到我抱起了她，想把她带回家族，她睁开眼睛，我们互相对视着，也许是我得到了她的信任，她没有对我发起攻击，只是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但是就像你看到的，稚生，那天被【审判】所造成的伤害直到今天也不能痊愈。”

“那时我在追踪上杉家最后成员的去向，但最后我只找到了绘梨衣，上杉绘梨衣。”

橘政宗叹气，上三家流传到至今，恐怕也只剩下他们这几个人了吧。

他无法彻底治愈好绘梨衣的血统，正如他无法带领蛇岐八家彻底地独立于秘党本部，也许这些都只能交由源稚生之手了。

“像绘梨衣的血统，真的没有办法稳定吗？”抱着一丝希望，源稚生发问。

“没有，或者以目前家族的实力最多也只能暂时稳定她的血统，但如果不每隔一定的时间注射昂贵的古龙血清，绘梨衣的血统就将不可避免的往龙族的方向发展。”橘政宗摇头，或许学院那边有能够处理高危血统的方法，但是他们是绝对不可能将代表着“白王”皇血的绘梨衣交由外人的。

两个男人沉默了下来，源稚生转头，院子里的一切都很单调，看不出有人生活的痕迹，很很干净，但干净地却很刻意。

就像绘梨衣，这个单纯的女孩不知道她将面对怎样的未来，她可能还在屋内换着衣服，想着等会可以跟新认识的朋友一起玩。

仅仅是单独的站着，源稚生思绪万千，他不知道面对着他的老爹是怎么想的，但是他知道，这个世界会拒绝绘梨衣这样的“鬼”，那他，能够为绘梨衣撑起一片天，做一个好哥哥吗？

门口，他看到樱还站着院外，旁边的乌鸦和夜叉已经无聊地蹲在了地上，唯有樱一个人还戒备着四周的情况。

樱曾经说过，是源稚生拯救了她，所以只要是少主的命令她都会去拼上一切完成，哪怕燃烧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