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柔嘉公主一张漂亮的脸庞笑得都挤在一起了,在嬷嬷搀扶下往花香院而去。
待人走了,老夫人脸上笑容消失无踪,一个人倒在紫檀木圈椅内沉思。睿泽已经是这样了,还不如好生培养孙子。
沈睿泽刚回到沈家,天色已是傍晚,一群群下人纷纷上来道喜,得知柔嘉公主怀孕两月的消息,沈睿泽高兴地一阵风般冲进花香院,惊喜道:“公主已有身孕?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啊,太医如何说?公主身子可还好?”
柔嘉公主歪在榻上,淡淡笑道:“好呢,驸马不必担心,我……”说着话,柔嘉公主又是一阵干呕。
沈睿泽瞧着柔嘉公主害喜,本要留下,可嬷嬷却道:“公主因有孕,身子疲惫不堪,又害喜厉害,如今还是上床歇息吧!”
“也好。”柔嘉公主虚弱道。
见此,沈睿泽也无法,只好从花香院告退,只一颗心欢喜无比,想着等孩子出世,皇上老丈人看在外孙的面上,说不定沈家被褫夺的爵位就能回来了。
天边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大地陷入一片漆黑之中,连一颗星子也瞧不见。沈若瑶如往常一般吃了晚饭,也不消食,径直进了卧房打算休息,瞧着铺床的灵芝,道:“我知道大嫂有了两月身孕,原本应该去祝贺的,只那会儿天也晚了,我又怕去花香院恭贺打扰大嫂休息,打算明天再去祝贺,你去将礼物准备好。”
“是。”灵芝应了声便走出屋子去。
支开了灵芝,沈若瑶叫来樱桃,道:“将你的衣裳拿一套来。”
樱桃虽不解,却也照办。
天已过亥时,沈若瑶睁着眼躺在床上,确定夜已深深,立即起床,换上樱桃的丫鬟衣裳,抓起针线娄里锋利的剪刀藏在袖子里,做好这一切,悄悄走出芳菲院,来到沈家偏僻的小角门旁,递上一吊钱,道:“四小姐晚上睡不着,想吃四方酒楼的粥,叫我去买。”
守在小角门的婆子们见是芳菲院的丫鬟,便也就放行了。
沈若瑶一离开沈家,疾步前往南城。谁能想到无处藏身的沈嫣竟然躲入了南城?若是让沈家的奴才继续找,还不知道要找多久。
她实在是等不及了。
再说了,亲手杀掉沈嫣,那才痛快!
她走出沈家上了街道,约莫行了三四里,与一辆普通至极的马车擦肩而过。她低着头,生怕被认出来,右手藏进左袖子中死死握紧剪刀。她一定要用这把剪刀,狠狠刺进沈嫣心脏!
马车与沈若瑶擦肩而过行了三四里,在沈家门前长街的拐角停下。沈嫣下了马车,拿了银子给车夫,便疾步往沈家赶去。
沈嫣已经换了宅院中丫鬟的普通衣裳,头发也梳成个村妇发髻,还扎着一块深青色的头布。而她脸上非但没有擦胭脂水粉,露出她原本就满是疲惫还被打肿了的脸,更是用墨水在脸上点了一脸的麻子。如今,就算是沈睿泽站在眼前,也绝对认不出她来。
“站住,你谁啊?”刚放走沈若瑶的小角门前,几个婆子拦住沈嫣问道。
沈嫣已哭沙哑的嗓音道:“我是沈大夫人庄子上的奴婢,我家那口子是庄头,如今庄子上出了点儿事,我家那口子让我来找大夫人讨主意。”
“这……”婆子们面面相觑,尽是为难。
沈嫣知道婆子们为难什么,继续道:“若是大夫人在忙,那见大少爷也是一样的,反正都是主子,我也就是讨个主意而已。”
“行吧!”婆子们听她说找沈睿泽也行,便点头道:“你是哪个庄子的?庄头叫啥?以前也没见过你啊?”
沈嫣跟着孙妍学过管家,对于孙妍庄子还是知道大半的,便挑了其中一个收成不怎么好,且几乎没有来过沈家的庄子说了,最后又拿了一两银子给几个婆子,才终于走进了沈家大门。
对于沈家无比熟悉,在此一住十五年的沈嫣,一进了沈家就专走偏僻小路,避开夜晚巡逻的婆子,悄无声息地来到沈睿泽院子。
她知道,公主与驸马是不住在一起的,故而沈睿泽必然仍旧住他原本的院子。加之沈家派出大部分奴仆找寻自己下落,而又无比熟悉沈家的沈嫣,轻而易举就摸进了沈睿泽院子,犹豫了一息,最终躲入书房。
毕竟卧房或客厅等地人太多了,她实在是摸不进去。但书房就不一样了,沈睿泽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书房并无人守着,她进去轻而易举,如此,只需要等着沈睿泽来书房,她便可以完成心愿了。
沈若瑶一路急奔,怀着满心期盼来到南城孙妍的庄子,敲开门,一个婆子过来开门,问道:“你谁啊?”
“我是沈公子的奴婢。”沈若瑶低着头道:“奉公子的话,给……夫人送东西过来。”
“哎哟,我就说嘛,公子肯定是记得夫人的,哎呀,这夫妻两口子过日子,哪儿有不吵嘴的。”婆子毫不意外道:“只是你来的不巧,夫人出门去了。”
“什么?”沈若瑶大吃一惊,心中着急,推开婆子就冲进院子,一间房一间房地找,最终停在沈嫣的卧房内,恨不得将屋子给砸了才好。
婆子跟进屋来,急道:“我都说了,夫人出门去了,你这是做什么啊?”
“夫人去哪儿了?”沈若瑶抓住婆子手腕追问。
婆子道:“夫人没说,只说出去见朋友,说是天天待在院子里人都要闷死了,去找朋友说说话,聊聊天。”
“哼!”沈若瑶气愤推开婆子,她绝对不信沈嫣去找朋友这种鬼话。
且不说沈嫣出嫁那日身份揭开,她那些朋友已经和她绝交,就说沈嫣那么敏感的身份,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去见朋友被人看笑话?又或冒头被抓?该死的,沈嫣到底去哪了?
真是气死个人!
沈若瑶阴森的眸光扫过屋内,最终落在梳妆台上,她急忙走到梳妆台前,先是查看了桌面上的首饰盒子,又拉开抽屉,见到这些昂贵精致的首饰仍在,一颗心勉强松了松。
沈嫣若是要逃走,昂贵的首饰是必然要随身携带的。首饰小巧方便携带,若是急用钱卖掉也是一笔不小的银子。既然如此,那沈嫣就绝对没有逃走,只是她来得不巧罢了。
确定这个事实后,沈若瑶转身看向婆子,道:“既然夫人不在,那我回头再来也就是了。”丢下话,沈若瑶迈步便走,急匆匆赶回沈家。决定过两日再去。
毕竟沈嫣肯定也知道沈家在找她,不会总在外头逛,过两天再来也是一样的。
沈若瑶握紧藏在袖子里的剪刀,心中又气又烦,却又不得不压制烦躁,不断安抚自己,没关系,也就过两天而已。
失落的沈若瑶回到沈家,悄悄溜进院子,再翻窗进了卧房,换下樱桃的衣服,唉声叹气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就这样,她睁着眼睛,静静看着窗外从漆黑到泛起鱼白,随之灵芝端着洗脸水进屋,伺候她起床梳洗。
请安时,老夫人瞧见沈若瑶眼底的淤青,担忧道:“若瑶这是怎的了?”
“昨儿晚上看书晚了,睡迟了而已。”沈若瑶找了个借口。
老夫人好笑道:“姑娘家的,又不需要像男人似的念书考状元,也不必太过逼自己才是。”
“孙女知道的。”沈若瑶笑着回应。
因也没什么事,一屋子女眷说了会儿话便散去,沈若瑶心情低落,虽一宿没睡,却丝毫不觉得累,只觉得失落,扑了个空的失落。她决定今晚再去南城宅院,她还不信了,沈嫣今晚也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