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好笑道:“二儿媳妇,你在怪我啊。”
“老夫人。”宋涵哭道:“你是婆婆,是长辈,儿媳妇不敢怪你,只馨儿是你孙女,媳妇很是不解,你为何要将馨儿抓起来?”
老夫人瞧着抬起头的沈馨,一脸冷笑,丝毫没有畏惧,只有目光中闪烁着浓浓的遗憾,毫不掩饰。她看着这样的沈馨,怒火更盛,骂道:“沈馨,我知道你自幼丧父,也知道你母亲年轻丧夫,我知道你们二房在府中的处境有些尴尬,故而这十几年来,但凡有什么好东西,我什么时候少过你们二房的?甚至每年我还偷偷私下给你们送银子,让你攒着家底儿,因为我知道你们处境不好,如今,你倒是跟我说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三老爷夫妻脸色有些微妙起来。
孙妍心中也惊讶,老夫人私底下竟然这样偏心二房?但她不敢表达出来,如今丈夫死了,她又失势,若瑶和煜儿还得靠老夫人呢,故此她非但不敢表达出不满,还笑道:“老夫人做得对,二婶子的确不容易,多帮衬,也是应该的。”
“是啊,是不容易。”老夫人一阵冷笑,道:“所以我就想知道,沈馨,我老婆子到底哪里做错了?能让你泯灭人性对沈家的骨肉下手?”
沈馨依旧是一脸的坦然,没有丝毫的惊慌。
但孙妍和三房的人却一脸不解,最终,还是闻玉贞好奇道:“老夫人,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馨儿这是怎么了?”
“三儿媳妇。”老夫人看向闻玉贞,又看向沈菁,最后将目光落在三儿子脸上,道:“你们的确冤枉沈嫣了,杀死睿腾的,是沈馨。”
“什么?”不但三房的人大吃一惊,就连孙妍都忍不住震惊。
“老夫人,你这话什么意思?”沈菁再也忍不住,不论是弟弟的死,还是她对老夫人偏心的怨恨,都让她忘了礼仪怒问道:“我知道老夫人偏心大房,但我实在是想不到,老夫人可以偏心到为大房开脱,甚至时至今日,还要为沈嫣开脱!”
闻玉贞和丈夫都看向失礼的沈菁,但夫妻两人却又都不曾开口。
老夫人知道沈菁怪她偏心,事到如今,她也终于能洗脱冤屈了。她道:“菁儿,不必急,我为什么要将你关入佛堂,并非我相信是你给煜儿下毒,而是另有苦衷,你先静一静,往下看就知道了。”说完她扭头看向沈若瑶,庆幸若瑶将怀疑告诉她。但沈煜是沈嫣所生这件事绝不能说,她回头继续道:“馨儿,你做了这么多事,我实在是好奇,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沈馨呢喃着这句话,目光缥缈,想起在沈家这十几年小心翼翼的生活,苦笑道:“老夫人,你对我二房的好,我应该感激吗?”她脸上的苦涩变成嘲讽,将屋内所有人看进眼中。
这目光看得沈菁心中发怵,下意识退后一步。
屋内的寂静被沈若瑶开口打破,道:“你杀死睿腾堂弟嫁祸沈嫣,为什么?”
“你说什么?”宋涵大吃一惊,愤怒瞪着沈若瑶,道:“你胡说,睿腾是被沈嫣杀死的,跟馨儿有什么关系。”
“如此看来,二婶子并不知道二姐姐的所作所为?”沈若瑶先是疑惑,随之了然一笑,道:“也是,二姐姐如此缜密的心思,将整个沈家玩弄于股掌之中,又怎么会将机密宣之于口呢?如此,就算将来有一天事败,二姐姐也能一肩扛下,不必拖累任何人,二姐姐,我开始有些佩服你了。”
“你们什么时候怀疑我的?”沈馨不高兴地问。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老夫人道:“年夜饭那天,你在若瑶茶杯中下鹤顶红,也幸好那天柔嘉公主闹事,才让若瑶逃过一劫。”停了一停,老夫人觉得有些事还是要说,不然说不清楚,但也不能劝说,便半真半假道:“沈嫣杀死睿泽那天,我要杀她为我的两个孙子报仇,沈嫣对杀死睿泽一事毫无隐瞒,也毫无悔过之心,唯独对杀死睿腾一事仍旧不肯认,就算我下令将她乱棍打死报仇,临死前沈嫣依旧不认她杀死了睿腾,你说,奇怪不奇怪?”
“沈嫣真是个很命大的女人。”沈馨目光中透着一丝羡慕,道:“我都将三弟的死嫁祸给她了,她眼看就要被三婶子跟五妹妹给打死了,竟然还有六皇子那个蠢货来救她。”
“你说什么?”三老爷与闻玉贞,以及沈菁三人脱口而出,不敢置信盯着沈馨。巨大的震惊,让三人呆若木鸡。约莫半盏茶后,闻玉贞终于回过神来,尖叫一声冲上去要打死沈馨。
幸好沈若瑶眼疾手快,立即冲上去拦住闻玉贞,道:“三婶子先等一等,沈馨身上的事可不止这一件,要打要杀,审完再说。”
“审什么?她杀死了我唯一的儿子,我的儿子啊,我要杀了她!”闻玉贞疯了一般大喊大叫,若非沈若瑶力气还算大,根本阻拦不住闻玉贞。
而回过神的沈菁也疯了一般冲上去,这一次,是三老爷拉住沈菁,大声喊道:“停下来!慌什么?你们以为沈菁活得过今天吗?”
三老爷的话镇住了闻玉贞跟沈菁,母女两人总算是勉强安静下来。
见母女两个不再闹,三老爷走到沈馨面前,狠狠问道:“沈馨!你跟我说,你为什么要杀死睿腾?他是你堂弟啊,从小就跟你交情好,从小就叫着你姐姐,跟你关系那么好,把你当亲姐姐看,你为什么要杀他?”
一提起三弟,沈馨那毫无悔过之心的倔强双眸瞬间湿润,可她却抬起头,拼命咬紧牙不准落泪。
一旁的宋涵总算是回过神来,满脸眼泪看向沈馨,哽咽问道:“真是你杀死了睿腾?你为什么啊?你为什么要杀睿腾啊?”那个小子虽说顽皮,但人却不坏,一见到她也总是乖乖叫二婶子,因为睿腾的死,以至于她也恨沈嫣,可如今却告诉她杀死睿腾的是女儿?
沈馨不看母亲,也不看三叔,而是看向老夫人,道:“还有呢?老夫人,我还做了很多事呢?”她扭头看向沈若瑶,道:“你呢?你又知道多少?一起说吧!若是我做得,我自然会认。”
“在年夜饭茶杯里给我下鹤顶红的是你吧?”沈若瑶冷冷道,都不必等沈馨承认,她就接着道:“我不明白,杀死我做什么?如果说你是为了对付大房,那你为什么要跟三皇子联手给我爹下春困这种毒?”
沈馨眉头一挑,目光中染上三分惊讶,随之又渐渐归于平静,道:“你比我想象中的厉害。”停了一停,又道:“是太子吧!”
“三皇子?”宋涵脸上更加震惊。
沈若瑶继续道:“你给我爹下慢性毒药,目的就是要我爹病逝,那我就想不明白了,既然已经下毒,你为何又要将我爹推进河水中?”
“这你还真误会我了。”沈馨平静道:“我跟三皇子联手,他也不希望太子有一个强大的助力,刚好我也要大伯父死,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一拍即合,所以他给了我春困,实在是沈家被管的太严了,三皇子要下手风险大,所以才由我来,只因大伯父身份高,若是意外身亡很麻烦,所以三皇子才给了我春困,但大伯父落入河水之事并非我所为。”
“我信你。”沈若瑶道。这就如同当初的沈嫣,她既然都杀死沈睿泽了,不必不承认没杀沈睿腾。
老夫人眉头一挑,如此看来,将敬宗推进河的是另有其人。她道:“杀死睿腾嫁祸沈嫣,联手三皇子给敬宗下毒要他病死,年夜饭给若瑶下毒,给煜儿下毒嫁祸菁儿,除了这些事,还有吗?”
“什么?”沈菁大吃一惊,抬手指向沈馨,道:“是她给沈煜下毒嫁祸我?”
“五妹妹。”沈若瑶道:“老夫人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但当时铁证如山,我们又不知道真凶是谁,害怕放你离开荣寿堂后,真凶会杀死你让你畏罪自尽,故而老夫人才将你软禁在佛堂,是为了保护你,你误会老夫人了。”
“这……”沈菁不敢置信看向老夫人,又看向沈馨,骂道:“你为什么要嫁祸我?我们三房得罪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