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没道理。”沈若瑶不高兴道:“我一个女流之辈,你怎么能扯掉我的面巾?你眼中可还有王法?”
中年男人见沈若瑶生气,将手帕递过去,道:“娘子请勿生气,我只是瞧见娘子眉眼,像极了我一位故人,我揭开面巾只为一见娘子面容,失礼,失礼。”
沈若瑶抱着安哥儿不方便蒙面,但瞧见对方拱手作揖道歉,她也不想惹事,道:“是吗?那我可是你那位故人?”
“请问娘子今年芳龄?”中年男人站直身,双手背在身后。
沈若瑶瞧着他这仪态气质,跟爹真是像极了,加之对方衣着,如今异国他乡的沈若瑶在没被逼急的情况下是真不敢惹事,只好道:“十九。”
“十九?”中年男人低头沉默了约莫半盏茶时间,道:“娘子可是出生七月末或八月初?”
沈若瑶心中惊讶,此人怎知道?但神色依旧平静,道:“请问这位大叔,你问这些是做什么?”
中年男人瞧见她怀中抱着的孩子,叹道:“你丈夫呢?哎,你一个女流之辈,孤身在外,还抱着个襁褓中的婴孩,你这不是等着人贩子上门吗?”
沈若瑶何尝不知她如今处境危险?可她又还能有什么法子?作为太子妃保不住娘家,还得靠沈馨自请和亲才保住沈家人的命,而今的沈家怕是不会接纳她。而她在东宫又无立足之地,除了走,又还能怎么办?道:“我丈夫是生意人,我和他约好在这间客栈相见,按照时间,他约莫也就这两天来了。”
“你是东晋国人吧!”中年男人肯定道:“你身上的衣着不是西庆国如今流行的,异国他乡,你丈夫会放心你一个女流之辈带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
沈若瑶也没料到这个中年男人眼睛如此毒辣,刚要开口,对方道:“罢了,我不问你丈夫之事了。我是西庆国丞相谢文远,你若是不嫌弃,可去丞相府落脚,总好过一个弱女子带着个婴儿。”
“你说我便信?”沈若瑶嗤笑道。
谢文远道:“事情突然,你心有疑惑也正常,那这样。”他从袖中掏出一块金牌递过去,道:“你若是愿意,拿着令牌来丞相府便是。”他将金牌放到沈安的襁褓上,转身便走下楼梯,消失在客栈中。
沈若瑶瞧着手中金牌,也不确定刚才男人说得话,但她未曾蒙面,害怕被人瞧见,只好先回到客房。
没多一会儿小二送了饭菜进屋,沈若瑶一边吃着一边想方才的事。如今的她在西庆国处处小心谨慎,也是怕惹了事。再则她不是不知道如今她的处境。毕竟一个弱女子,带着个襁褓中的孩子,这的确很容易遭遇坏人。若那个男人真是西庆国丞相,那丞相府也不失为一个容身之地,只……故人?她和谢文远的故人长相很相似?相似到一模一样?否则谢文远凭什么只看她长相就对她这般好?
用过饭后,沈若瑶心一横,决定前去丞相府瞧瞧,若那个中年男人果真是丞相谢文远,那她问问是什么故人,再做打算。
来到丞相府大门前,沈若瑶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上前去,拿出金牌,还未说话,护卫急忙笑着拱手,道:“娘子,请。”
沈若瑶跟着小厮走进门,心中信了谢文远的身份。
来到书房,她瞧见正坐在书案边看公文的谢文远,道:“打扰谢丞相了。”
谢文远道:“你的选择是正确的,虽说西庆国都也算的上是好地方,但并非没有坏人,你这种情况甚是危险。坐吧!”
沈若瑶坐到一旁椅子上去,微笑道:“我有一事很好奇,谢丞相说是因为看到我眉眼很像你故人,随之才揭开我面巾,然后就说要我来丞相府落脚,我实在是迷糊了,我跟谢丞相的那位故人长得一模一样吗?”
“眉眼倒是很像,有个七八分,其它的嘛,不怎么像。”谢文远摇头道。
沈若瑶道:“那我更好奇了,谢丞相凭什么仅凭我的长相就断定我和你的故人有关系呢?”
“哎。”谢丞相摇头道:“那是我妹妹,当年嫁出去,后来随丈夫前往外地赴任,结果半路上行船遇上风浪,人就这么失踪了。当时小妹怀孕四个月,所以我好奇一问罢了。”
沈若瑶站起身,摇头道:“抱歉,谢丞相,我并非谢家姑奶奶的女儿,我有父母,而且我很确定他们是我的亲生父母。”
“哎。”谢文远站起身,摇头叹道:“我都说得这样声情并茂了,你怎么就不能假装信了呢?”
“谢丞相这话倒是怪了,既然我不是谢家姑奶奶的女儿,那住在谢家像什么样?承蒙谢丞相好意,告辞。”沈若瑶转身便走。可还没走几步,谢文远道:“你是来找沈嫣的吧!”
肯定的语气让沈若瑶身子骤然停住,她缓缓转身看向谢文远,神色严肃。
谢文远道:“沈嫣如今是礼王侧妃,礼王妃身体不好,常年缠绵病榻,如今礼王府后宅之事皆是沈嫣打理,你孤身一人来到西庆国,凭你如今身份,你根本见不到沈嫣,虽然我也不知道你找沈嫣做什么,但我绝对肯定地告诉你,你根本见不到沈嫣。”
沈若瑶双眸冷得就像雪珠,沉声道:“你还知道什么?”
“还知道一点儿,但也不多。”谢文远走到她面前,道:“我必须告诉你,国都坏人并不少,你孤身一人久住客栈,一旦被有心人踩点摸清楚你的情况,那你的下场,你应该知道。拐卖你,随便还能拐走一个婴孩,人贩子可喜欢你这样的了。”
“故人是谁?”沈若瑶问道。
“久远之事了。”谢文远摇头,道:“总之你要知道,我对你没有任何恶意。”
沈若瑶正在犹豫,怀中的安哥儿哭了起来,她急忙哄着,约莫一刻后,安哥儿才被她哄好,在她怀中吃手。
谢文远见此,道:“他才几个月呢?你觉得他这样的情况,适合跟你长住客栈吗?你又适合长住客栈吗?”
“好吧!我被你说服了。”沈若瑶只得答应。
谢文远道:“那你就以我妹妹流落在外的女儿,以我外甥女名义住在谢家吧!至于你丈夫,就说没了。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沈若瑶。”
“也姓沈?呵呵,你和沈嫣果真是有缘啊。”谢文远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冲外头道:“来人。”
一个丫鬟走进屋来。
谢文远道:“这是我外甥女,哎,当年流落在外,也很是不容易,如今我总算找到她了,偏生她丈夫又死了,如今带着孩子来都城讨生活,总算是让我找到了,你马上去跟夫人说,安置我外甥女住下。哦,对了,我外甥女夫孝还没守完,让夫人安排静些的院子。”
“是。”丫鬟应下,前去找谢夫人。
谢文远道:“你一直用手帕蒙住脸,怕被人瞧见,我这样的安排很好。”
“自然,多谢舅舅。”沈若瑶微笑道。
谢文远道:“你家住平州山中的村子,此地挨着河流,因此你父母救了我落水的妹妹,随后我妹妹难产而亡,你父母便抚养你,在你十一岁时因发大水,全家除了你尽数身亡。半年前,你因丈夫去世,只能带着孩子来都城讨生活,因你长相有些像我妹妹被我认出,然后我们一番对话才肯定你是我外甥女。哦,对了,这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儿?”
“男孩儿,叫沈安。”沈若瑶道。
谢文远皱起眉,这孩子怎么随母亲姓氏?他道:“这孩子不能跟你姓,会引人猜测来历不明。”
“那他姓玄吧!”沈若瑶道。
“行吧!随我来,我带你去见你舅妈。”谢文远带着沈若瑶走出书房,经过花园时,他道:“记住,你今年只有十八岁,生日是六月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