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刚一冒头,又一个浪花打过来。萧玄景瞧向海面掀起的巨浪,两人就像一片落叶在水中,惊恐道:“糟了,是海风……”话未说完,巨浪扑打在两人身上,将两人卷进海水中。
沈若瑶早就已经头晕眼花,被一个有一个巨浪拍打得神志不清,却一直咬紧牙不准身体晕过去。也幸好萧玄景始终抱着她,没有让她被海水冲走。两人在海水中浮沉,直到这一阵海风消失,两人将脑袋浮出水面,看向勉强还算风平浪静的海面,四周却只有碧蓝的海水,仿佛延伸到了天上。
“你看得见海岸吗?”沈若瑶便问他。毕竟她现在都有些眼花了。
“看不见了。”萧玄景长长叹息,道:“起了海风,我们顺着海水漂流,早就不知道被飘到哪里去了?”他抬头看了眼天,却发现原本蔚蓝的天空上漂浮着片片云朵将太阳遮挡得严严实实,道:“看不见太阳,也没办法辨明方向啊。”
沈若瑶看向他心口,想到在树林里他被打伤,如今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就在这时,她瞧见远处海面上漂浮着的一根木头,惊喜道:“你看,那是不是有木头?”
萧玄景低下看太阳的头,顺着沈若瑶手指着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瞧见一截一丈长的树干,高兴道:“快,我们过去,我身上沾了血,容易引来鲨鱼。”他左臂抱着沈若瑶,另一只手快速划水往树干游去。
到了树干边,萧玄景才看清这树干极其粗,比水桶都还要粗上一圈,右臂用力将沈若瑶送上树干,他再翻上去,左右四看,根本见不到海岸,除了碧蓝的海水,什么也看不见了。他叹道:“算了,也不要着急,如今是夏天,天气容易晴朗,我们再等等,只要太阳出来我们就能分辨方向,就能回岸边了。”
沈若瑶骑在树干上,就如同骑马一般,看着这树干粗大,两人坐在上头脚都沾不到海水,这样应该引不来鲨鱼吧?她转过身坐着,抱住萧玄景腰,担忧问道:“你伤得怎么样了?”
“死不了。”萧玄景一边说,一边四顾。他伤得是有点儿重,但眼下这种情况,他不想让沈若瑶知道担心。他们的情况已经很危险了。
沈若瑶叹息一声,问道:“你在找什么?”
“找无恨啊,你都没死,无恨武功那么高,怎么可能死在海水中?”萧玄景白了眼沈若瑶,伸手将人抱住。
“我觉得无恨特别奇怪。”沈若瑶靠着他肩膀,道:“方才我坠海,他竟然跟着跳下来,他好像很怕我死了,可刚刚在树林,我又感觉不对。”
“嗯。”萧玄景承认道:“方才在树林的时候,他一直往你靠近,我们交手好几次了,他知道我们谁也杀不了谁,当时他被我缠住,以他的判断力,做不出一边应付我一边去抓你的事,所以他当时打得主意,很有可能是想利用谢文远派来的杀手,让你死于混乱之中。但如果是这样……”
萧玄景话音停顿,沉默好一会儿才道:“那说明他其实是希望你死的,但又有什么顾忌,使得他不敢让你死在他手中。”
“我觉得很有可能。”沈若瑶道:“之前在谢家他来是要抓我走,并不是要杀我。今天你引开那些杀手,他也只是将我抓走,根本没有要杀我的意思。”说到此,沈若瑶急忙道:“对了,在半路上的时候,他还套我话。”
“套你话?”萧玄景惊讶道:“不应该啊,你当时都被他抓住了,他要想知道什么,直接严刑逼供也就是了,何必套话呢?哎,他套你什么话?”
“不知道。”沈若瑶无奈摇头,道:“他问得很漫不经心的样子,我能肯定他在套我话,但我也怕多说话被他套去,他以前可是西庆国的国师,多精明的人啊,所以我也没说太多,所以我只能肯定他在套我话,但要套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萧玄景拍了拍沈若瑶肩膀,道:“嗯,那家伙,少说些也好,但从他套你话来看,他应该是不敢真对你下手,虽然他可能是想要你死,但总之他不敢对你下手也对了。”
沈若瑶眼珠子转来转去,道:“如果今天没有我们,就只有那些杀手和无恨,无恨要杀掉那些杀手不难吧!”
“当然不难了。”萧玄景应了声,随之道:“你是说……”
“嗯。”沈若瑶重重点头,道:“当时你将杀手都引开了,就算他杀了我,这件事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然后他再杀掉谢文远派来的杀手,将我的死嫁祸给那些杀手不就好了?反正死无对证,可他为什么不杀我?这点儿我很想不通啊。”
“如果说有人在监视他,也不对啊。”萧玄景低声自语,道:“以无恨的武功,谁还能监视他啊?”他沉思许久,突然盯向沈若瑶,道:“你为什么突然愿意离开西庆国了?”
“啊?”沈若瑶抿了抿唇,道:“无恨套我话就是问这个,哎,怎么你也问?我不是告诉过你嘛。”
“哼,鬼才信你。”萧玄景好笑摇头,道:“以你对沈嫣恨意的执着,只要沈嫣没死,你就绝对不会离开西庆国,而且那晚你似乎是做噩梦了,叫着沈嫣的名字,醒来后就冲出禅房去,很奇怪,非常古怪。”
沈若瑶抿了抿唇干燥的唇,海水的腥味涌入口腔,她看见萧玄景那晶亮的眸光,只好道:“我、我梦见沈嫣了。”顿了顿,她追道:“我不确定那是不是梦。”
“好古怪的话。”萧玄景奇怪道:“仔细说说。”
沈若瑶只好将那晚那个不知道是否是梦的梦告诉他,最后叹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在看到沈嫣悬梁自尽后就感觉执念有了松动,而且你在西庆国待得越久的确越危险,所以我就想着先离开西庆国啊。哎呀,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说到最后,沈若瑶只剩下烦躁,气道:“我感觉沈嫣像鬼一样,她仿佛在给我托梦似的,哎,烦死了。”
萧玄景低下头看向脚下流过的碧蓝海水,坐着的树干顺着海水漂流,他静着心平静地想,忽然道:“沈嫣,会不会是巫族的人?”
“啊?你在胡说什么?”沈若瑶嗤笑道:“钱富贵又不是巫族的,他妻子也不是巫族的,他们跟巫族有什么关系?海水是不是进你脑袋了?”
萧玄景握住沈若瑶摸他额头的手,道:“那你说,沈嫣为什么这么古怪?甚至能给你托梦?”
“可能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我本就是为了她才来到西庆国的,梦到她很正常吧?”沈若瑶说到最后,话音已经透着心虚,悄悄挑眉去看他,就见萧玄景直勾勾盯着她,急忙低下头。
“如果是做梦,那你为什么会梦到沈嫣悬梁自尽?”萧玄景问得话让沈若瑶无法回答,只能叹道:“可是、可是沈嫣的真实身份我们早就浓清楚了啊,她就是钱富贵夫妻的女儿嘛。”
萧玄景低着头沉思,许久才道:“钱富贵夫妻还有个儿子是不是?”他问道。见沈若瑶颔首,他又问道:“你觉得沈嫣长相和钱富贵一家三口相似吗?钱富贵夫妻我们都见过,那样相貌普通的父母,能生的出沈嫣这样漂亮的女儿吗?”
“这个……”沈若瑶回想起十五年朝夕相处的人。的确,钱富贵夫妻相貌普通,两口子都是一张大饼脸不说,还都是小眼睛小鼻子,长相实在是普通,丢进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的那种。而钱宝遗传到夫妻两人的相貌,也是一张扁平的大饼脸,眯眯眼。她缓缓摇头,道:“沈嫣长得太漂亮了,若是沈嫣站在钱富贵一家三口中,那完全就是鹤立鸡群。”
沈若瑶想到沈嫣在侯府金尊玉贵养了十五年,那高傲的气质绝对是做不了假的,忙道:“我不是说气质,我是说长相,沈嫣的长相在钱富贵一家三口中,那绝对是鹤立鸡群。”
“为什么二十年前无恨要诈死呢?”萧玄景疑惑问道。
沈若瑶仔细想了想,最后还是摇头,道:“我怎么会知道?哎,你还有伤呢,先别费神想这么多,等我们上了岸再说。”
“你还知道关心我啊?你不是恨不得我死吗?”萧玄景横了她一眼,左右四看,因心口的疼痛让他下意识抬手捂着心口,叹道:“希望无恨被海水冲到别的地方去了吧!”
沈若瑶想了想,道:“希望吧!但若是遇到,那就逼问他,他绝对知道很多很多。”
“逼问他?”萧玄景气笑了,道:“他不肯说怎么逼问?把他抓起来?”
“我知道很难了,哎,但无恨肯定知道很多很多,哎,我……”沈若瑶话音打断,她感觉眼前有些黑,抬起头一看,不知何时,乌云将蔚蓝的天空遮掩,这让她吓了一跳,道:“要下雨了,糟了,我们可是在海上,若是下雨再起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