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管事见陈月曦面露自信神色,尤其望着那娴熟捏针的手法,显然是常年浸淫此道之人。
立时知道这位女修自己心里有底腹,他便道:“既然陈道友有把握,那年某这便为道友录记。”
说话间伸手一抹玉册,其上自发亮出一道明光投入陈月曦掌心玉牌中,随着她神识一探,便感应到自家玉牌内出现一抹同玉册一般无二的光幕,内里正写着自己接下任务中,具体详细的内情。
一直站在年管事身旁,怯生生不敢说话的小学徒一直等着自己管事师傅送走陈月曦回来之后,才发问起这位半年前见过一面的女修身份。
天知道他此刻心中有多惊讶!
本以为这只是一名凑巧入门的幸运儿,但不成想只是半年不见。这位才刚刚踏入修行之界的女修,便是一跃成了炼气境中的高位存在。
当明确地感应到陈月曦身上,那股隐藏在平静之下的浑厚法力波动时,这小学徒顿感有些不可思议。
要知道,他自小长在事务堂内,尤其是跟随这管事师傅身旁,灵丹灵药不绝吞服着,修炼秘籍也不坠地学习着,可历时数年,他也才不过是炼气六重罢了。
“哼!”
回到事务堂内的年管事,听着自己的小徒弟又一次生了那好奇之心,眉头一皱眼眸寒光大盛,伸手在袖袍里一拿,便看满是包浆光泽的木尺落在掌心。
年管事冷肃道:“伸手!”
瞧着自己师傅又一次虎起脸,再度拿出那自己令胆战心惊的木尺。
小学徒不敢有丝毫的迟疑,颤颤巍巍的伸出自己白白嫩嫩的右掌,掌心向上乖乖地递到了自家师傅眼前。
从小跟在师傅身边,他深知此刻自己若是多迟疑半分,那过一会受到的惩罚便要多重上一分。
随着“啪”的一声,火辣的痛感自小学徒的掌心蔓延开来。
钻心疼痛自手臂传开来,小学徒眼底升起泪花,却一声不敢多吭,牙关死死咬住,喉咙间的呜咽声被下意识的狠狠压下。
瞧着自己这一声不吭的小徒弟,年管事手中木尺死死攥紧,口中恨铁不成钢的怒道:“屡教不改,你真是屡教不改!”
他将木尺举起,方棱尖角抵在小学徒的肩膀上,狠狠戳动间,口中不住地训斥着自己这不长记性的徒弟,“为师教过你多少次了?少说话!多做事!多长眼睛,少生耳!你怎么就是记不住!”
年管事口中大吼间,怒火窜升的同时木尺一次次重重打在小学徒身上,四面云雾灵机,都被这波动搅扰。
说老实话,他为自己这个小学徒,真的是操碎了心。
三年前,这个小徒弟就因为同外间修炼洞府的洒扫仆役闲言碎语,不经意透露了一名弟子野外的机遇。
由此引来同门其他之人的窥视觊觎,最后若非那弟子机灵,早早报与刑堂知晓,引得执法修士出手,方才弥平这场险险祸事。
当日追根溯源,祸端是由这小学徒生起,若非有年管事一力求情保全,此刻这小徒弟早就被赶出青埂府外,另谋他路去了。
尽管是知晓这小家伙是少年心性,好奇天生较心重。可身在事物堂之内,这好奇心便是万万不可有,也不能有的。
这年管事与小学徒之间,其实还有一层血脉渊源。严格算来,这学徒还是年管事的后辈,他的太祖母便是管事的幼妹。
年管事的妹妹没有修行资质,早在百年前便已作古。因年管事不曾成家,故而妹妹这一脉便是他在世上仅存的血脉亲人。
因妹妹后辈中,多代没有人具备那修行资质,故而年管事只是适当照拂妹妹后辈一番,并没有太过的关注。
但事有凑巧,在数十年前,妹妹一脉的血脉凋零殆尽,只剩这个小学徒,且还是有修行资质的。
年管事见此便动了恻隐之心,说通府内认识的同僚,走动关系将这学徒带入门内,留在身边悉心教导,以图来日自己陨去之后,他还能延续家族血脉。
但不曾想,这留在身边数年的教导,却始终不能将这小子的本性劣根给消除殆尽。
他们这些依附于事务堂之类的,最为忌讳的便是那耀武扬威,时不时地出风头,再者便是这多嘴多舌,此乃最不该有的!
事务堂本身就牵扯了青埂府之内诸多的纷乱在内。似小学徒这般好奇心旺盛,含多嘴多舌,言语口无遮拦的,迟早都是祸害,要被清除的!
如今年管事在,小学徒有差错还能偶尔遮挡一二,可来日自己身故之后……想到这儿,年管事不再犹豫口中说道:“既然屡教不改,那你便给我去下院好好反省!”
今日,因着小学徒再次好奇之心生出,还大胆问询自己关乎陈月曦的事情,大动肝火的年管事完全下定了决心,要将这小子丢到下院之中,去好好管教历练一番。
他说话之间,也不管小学徒的挣扎与求饶,伸手一抓,便将这妹妹唯一的血脉拿捏过来,伸手以法力封闭了他的口窍,令其不能言语。
仿佛是觉得这还不够,年管事又再一度抬手,将自己这小学徒的灵海封闭,又伸手从贴身的纳袋里取出一瓶黑瓷的药罐。
“来人!”
瞧着挣扎咽下黑瓷药罐之中符水后,整个人浑浑噩噩目光呆滞的小学徒,年管事眼底闪过一抹心疼之色,但犹豫间还是狠下了心肠,高声唤来了外间仆役。
将自己对小学徒的惩罚安排一番,又眼瞧着仆役将他小心搀扶着送出事务堂之后,年管事站在案几边,伸手摸着玉册,口中低声呢喃道:“傻孩子,老祖这都是为你好,希望经过这一遭之后,能长些记性!”
说到此处,他又看了看自己耳边垂落的一丝白发,心下推算间觉察到自家寿元将至大限时,眼底对小学徒此刻的心疼完全抛诸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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