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张宝财还担心两个问题:一是那口气虽然能够耗尽,但是也可以续接。就像油灯将要熄灭了可以重新添油一样,诈尸之人续气的方法就是吸人阳气。假如老人在外一直吸取他人阳气,那么将大大延长他行尸走肉的寿命。再让他变回尸体就很难了。二是在诈尸之人口中之气未消失的这段时间里,被其他心术不正的安魂术士发现,在他身上施以破水之法,那后果将会非常严重。
诈尸之人夜行昼伏,要找到他只能等到晚上。为了提高效率,张宝财让朱全有带着张德顺向村东边找寻,自己则和二虎朝村西去,经过一晚上时间,老人的足迹可能存在于方圆五十里之内的地方。这五十里之内有二十来户村庄,上千的村民,真正要找起来难度很大。张宝财凭借自己的经验,挑选出了几个最有可能的地方。一个是在村东十三里外的一处荒草地,那里是一个山沟,山两侧长着高大的松树,浓密的树叶遮住了阳光,这片区域常年灰暗无比,湿气无法散出,阴气自然也重,对于诈尸之人来说是一个好的藏身之所。第二个也是在村东,离那片荒草地不到三里路的地方,有一个养猪场,那里养了五十来头猪,养猪的人平时也卖猪肉,一般就在现场把猪杀了,把肉片好,用三轮车直接装到集市上。这个地方平均两天要杀一头猪,滴落在地上的猪血染得半个养猪场的地都是黑的。有血的地方瘴气就重,相比其他地方而言,更能吸引不干净的东西。
村东边最可疑的就是这两个地方,村西边也有两个个。一个是旺村,在离下卢村十里外的位置,那是一个和下卢村差不多人口的村庄,村民大多以种田为生。这看起来平平常常,但张宝财不这么觉得,那个村子里住着一个同行,外号叫做王蝎子,也是做安魂生意的人。倘若要论资排辈的话,张宝财和王蝎子所属的门派在一百多前年是一家,王蝎子的辈分还要比张宝财高一点,算是张宝财的师叔。但时隔了十二、三代,两家早已没有联系。张宝财不曾去旺村拜访过,也不确定这位师叔学的是哪派传下来的手艺,倘若他懂得破水之法,那么这个诈尸的老人十有八九就在那。所以保险起见,这个地方是一定要去的。第二个地方是二虎的大舅家,昨天中午二虎的大舅过六十岁生日,在家摆了好几桌酒席,二虎他爹也被请去赴宴。按照二虎的说法,他爹估计就是在这场酒席上喝醉,最终死在半路上的。人死之后,一般都留恋生前最近一段时间去过到过的地方,但这也不是必然,去那只能碰碰运气,看看能否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朱全有和张德顺背上了各自的布包,向师傅告别。张宝财担心两个徒弟的安全,把招魂铃和铜锣也交到他们手上。师徒约定好太阳下山之前,再回到二虎家中碰面。
先说朱全有和张德顺二人,他们出了村,再向东,两个人边走边聊,路上也并不乏味。朱全有对张德顺说:“看你二十来岁了,等年前有空的时候,我跟师父说一下,给你找一门亲事!”
听完师兄这么一说,张德顺脸就红了。转而问朱全有:“师兄你比我大五岁,先给自己张罗张罗吧,哪有大的不结婚,给小的张罗婚事的道理!”
朱全有沉默了一会儿,语重心长地对张德顺说:“做咱们这一行的,最大的坏处就是败人缘,平常根本没有人爱与咱们这种人打交道,一般人遇上难事找找亲戚朋友帮忙,问题就解决了。咱们家碰到棘手的问题,那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甚至花钱请人帮忙人都不愿意来,怕的就是沾上我们家的晦气。咱们家的地位低过村子里做各种手艺的人,只有遇上丧事了,把我们请去主持,这一天他们才会对我们正眼想看,可丧事一完,他们看我们的眼神又立马变了。所以这一行做不长久,是个断子绝孙的手艺。你刚来的时候,我给师父提过建议,让你干脆不做这行,花好心思把家中的五亩水田打理好,过个几年,等钱存得差不多,给你另外置一座新房。另外找个机会给你寻一门亲事,好好过正常人家的日子。师父也有这个想法,所以平时教你安魂的手艺教的不多,并不是师父偏心,实际上是为了保护你,你不要因此心生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