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曜抬起头看着阳星曜,眼睛里已经水光涟涟。阳星曜伸手替她左右轻轻擦了一下,继续说:“听到人来报,我就过去看着顾二,怕他出什么事。等我到那边的时候,顾二正坐在她媳妇的床尾,低着头一言不发。她媳妇坐在床上,面色倒很是平静。两个人就这么坐着,谁也不看谁,谁也不和谁说话。”
“我走了进去,也没人理我。我坐在桌前,他们俩都没动静。我也知道,这会子他们都是比死人多口气的,说什么都没用。”
“就这么坐了一下午,天色已晚,我去点了灯,顾二倒说话了。他说,明天他就去找一副落胎药,把这个麻烦解决了就好。他媳妇也抬起头来,很平静地点点头,说好。”
黎明曜哽咽着说:“她……她那时候就不想活了啊!”阳星曜点点头,说:“是啊,可是她那时候真的非常平静,谁都看不出端倪。第二天就是三十了,顾二和他媳妇照常起床,他媳妇给他打水洗漱,帮他更衣,还做了一桌子的早饭给顾二吃。”
“顾二吃了饭,请人来叫我,说请我帮他看着他媳妇,他今天去开药,怕她想不开。我自然答应,去他家帮他看了一整天的人。”
阳星曜放慢了脚步,声音好像也飘远了些:“那天,我真的没看出有什么问题。顾二他媳妇在家里忙忙碌碌,做饭做菜,给婆婆擦身,换新衣新鞋,还给我送了新年礼物,说以后要请我多提携照顾顾二,说他这个人太重情义,会被情义所累。林林总总,絮絮叨叨,说了好多好多。”
“顾二至晚方回,一身的雪,进来就把一个纸包放在桌上,兴奋地笑着说,药拿到了,明天等大夫来了就熬了喝下,不出半天就能落干净的。顾二媳妇也笑着说好的,今天吃个团圆饭,明天再说。然后,两口子齐齐向我跪下,感谢我这段时间的照顾。”
黎明曜着急地说:“爹爹就这么走了?”阳星曜一摊手,说:“顾二回来了,他媳妇也表现得很正常,我也没有理由再留在他家,自然是要回去吃年夜饭的。谁知道啊……”
阳星曜垂下了眼睛,说:
“第二天一早,安和城就炸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