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子要合上的那一瞬，黎明曜说：“云姨娘，让七巧和我一起睡可好？我有点怕。”云姨娘笑道：“当然可以。小姐想什么就告诉我，没什么不可以的。”说完，转头对七巧说：“快去梳洗，洗干净些。”七巧应了一声，赶紧跟着小丫头去了。

帘子被重新挂好，云姨娘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和黎明曜一时无话。黎明曜摸了摸被子的缎面，突然说：“云姨娘，你跟着叔祖，多久了？”

云姨娘一愣，继而笑道：“小姐问这个做甚？”黎明曜抬头看着云姨娘，说：“云姨娘看着左不过四十刚出头，当年怎么就想着要跟着叔祖呢？”

云姨娘一笑，说：“主子说要我跟着，我还能不跟着不成？能被主子看上，那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不然，一辈子做个丫头，大了配个小子，生生世世为奴作婢的……”

云姨娘突然闭了嘴，手指不自然地绞着手帕子，没再继续说下去。黎明曜把这一幕尽收眼底，开口说道：“我刚来，对什么都好奇，云姨娘莫怪。”云姨娘放开手绢，抬起头，笑着说：“小姐刚来，不清楚情况。后面熟悉了就好了。老爷也说过，让我没事多给小姐讲讲，带小姐见见人。明天，我就带小姐四处转转，可好？”

黎明曜笑着答应了。七巧也已经洗好，换了衣服过来了。云姨娘站起来，笑着说：“时候也不早了，我去看看老爷就回来。小姐早点休息吧。”说完，亲手放下帘子，剪了剪蜡烛芯，轻轻关了门，出去了。

黎明曜悄声问七巧：“门外可还有别人？”七巧也轻声说：“外间睡着两个小丫头，云姨娘说，小姐要茶要水的，尽可以使唤她们。小姐，你不会……”

黎明曜在七巧的额头上点了一下，悄声说：“想什么呢。你小姐我什么也不想，就想安心睡觉。”说完，翻身躺下，又伸手一拉七巧的袖子，朗声说：“快睡吧！这被子褥子，可比我们这一路上用的要舒服多了！”

七巧愣在当场，不知道小姐这葫芦里又卖什么药。想也想不明白，问也不方便问，又见小姐已经面朝里睡着不动了，也只能慢慢躺下，把柔软的被子轻轻拉开，又给黎明曜掖了掖被角，给自己盖好被子，迷迷糊糊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