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根本没什么讲究,伤口大多数时候都是凭借只身的恢复力愈合,她涂个药都觉得闻锋身上的皮厚,肌肉还硬。
原本睡在地上的小福子也早就起来了,跑到后面去找刀子玩,前面的屋子就剩他们两个人。
宋甜枝听到后面传来小福子和刀子的声音,一边给他抹药,一边问道:“这几天都会下暴雨吧,小福子应该不用去上学了吧。”
“不知道,没听说这回事。”
“那外面这么大的雨,你还要让他去吗?路程还那么远,真的不怕他去上学的路,早就被河水给堵了?”
闻锋的视线落在她贴近自己伤口的纤细手指上,“他从小就是在河里游着长大的,潜水的时间还比别人久不少,你要是真相信他说的话,有你后悔的。”
“……是吗?原来是我小瞧咱们小福子了。”
“他平时就鬼点子最多。”
没想到闻锋会主动和她说些这个,宋甜枝勾起唇角,“嗯,这个年纪的小孩也很正常,我以前和他比,也是一个比一个淘气。”
“我没空管他。”闻锋说。
“这个我当然知道啦,你平时也很忙,每天都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其实也不用怎么管他,小福子表面虽然总是嘻嘻哈哈的没个正形,其实有些事情他都明白。”
“从他三岁开始和我在外面流浪,跑了好几个村都没人愿意收留我们开始,有些事情,他早就明白了。”
“三岁?那当时你几岁?”
闻锋想了想:“不记得了,大概是十岁左右。”
“那当时你知道你父母的事情后,为什么会带着小福子离开原来的村子呢?”
“我爹娘他们本来也是因为逃难才去的那个村子,那地方早就容不下我们了……”
说到这里,闻锋突然顿住,没有接着继续往下说。
宋甜枝没注意到他的细微变化,眼神担忧地盯着他看,期盼地想要知道后面怎么了,“然后呢?然后呢,你和小福子又怎么样了?”
闻锋:“后面我带着小福子跑出来,也比待在那里面轻松,也就是两张嘴一口饭的事。我也没什么适应不适应的,走哪儿去都得想办法活着,只要有活我就去干,能让小福子不饿死就行,至于其他的,我不在乎。”
宋甜枝安慰道:“其实……你每天都这么忙,小福子总是一个人在家,一个人去上学,一个人吃饭,他好像也从来没有说什么,他也是能够理解你的。”
闻锋没说话。
宋甜枝却笑起来:“说实话,我有时候还真挺羡慕他的,他让我想起来,以前的我自己,我自己也是这样的……”
她只说了半句,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原主和童年和她的童年还是有些不是一样的。
她虽然生在现代,却也和闻锋一样从小就没了爸妈,记忆里只有孤儿院的院长的笑,前几年院长还没退休,她真的过得很开心很开心,可后面院子渐渐老了,退休了……她最讨厌的事情开始从学校的亲子活动变成看,学校放假,因为一旦放假,她就会没地方去,也从来没有人会等她。
她手上其实不太敢用力,伤口包扎得很丑,不过也能看得过去。
她又开始替闻锋处理腿上的伤,还没碰到就被闻锋伸手拦住了,他接过她手里的药,自个把药往伤口上一顿乱抹,匆匆几下就算完事了。
只是药都涂好了以后,闻锋好像并没有让她走的意思,一只粗壮的手臂还横在她面前,她有点没办法动。
刚要开口,闻锋就抓过她的手,强制性地打开,然后毫不吝啬地往手掌心里倒药,抹在了她满是划痕的手指上。
“你……”
“别动。”男人按住她的手,涂完了右手后又涂左手,细致到她手背上的每道口子都会抹上药。
宋甜枝手上的伤,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
也可能是因为并不是那种非常致命,又让人痛不欲生的伤口,她基本上全部都忽视了,现在闻锋抓着她的手,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手上有这么多细小的伤口。
“应该都是去修河坝挑石头的时候弄的。”
没注意到的时候真没感觉有多痛,现在被闻锋这样抓着手上药,药物冰冰凉凉的,但是碰到还没愈合的伤口时,还是有点痛。
闻锋没说话,一直低头给她上药,从每根手指到她的小臂,再逐渐到胳膊、小腿……渐渐的,男人的视线似乎在她脖子上有所停留,她有些不自然地往后挪了一下。
才刚一有动作,就被他按住了肩膀。
“别动。”
宋甜枝眨眨眼睛,脖子上一阵淡淡的药味,紧接着就是很凉爽的刺痛感。
闻锋在给她脖子上的伤上药。
她自己都不记得自己脖子上的伤口是怎么弄的,可能是昨天忙着干活,不小心被树枝划到了……
想摸摸伤口有多大,闻锋还不让她摸,只抬眼暼她:“摸了就白上。”
“……好吧。”
宋甜枝别过脸去,下一秒就听见他说:“以前是什么样不重要,醒来发生自己还能多活一天就行了。”
他语气里夹杂着一点儿无所谓和洒脱。
都让宋甜枝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究竟是不是听错了。
可转念一想,其实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在吃都没的吃,还时不时闹饥荒的年代,能多活一天都是一种幸福。
她眼睛盯着闻锋,亮晶晶地闪了闪,却忘了自己大半个身子还在闻锋怀里靠着,一扭头额角就撞在了男人下巴上。
头顶擦过他下巴冒出来的胡茬,蹭得她额角的皮肤有点痛,“对不起啊……”
“都说了别乱动。”
“不动了不动了。”宋甜枝立即道。
却不想下一秒,男人就捏住她的下巴,强迫性地让她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