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好不容易有了缘分在一起,不可以再轻易分开,”她说着,慢慢带上了哭腔,“而且,而且我不能忍受没有你的日子。一想到以后你会牵别人的手,娶别的女人,我就要崩溃了。”
她的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我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不足,容易胡思乱想还敏感,可是,我就是受不了你不在。你觉得我自私也好,不要脸也罢,可我就是后悔了,我就是想重新和你在一起。”
胸前的束缚好像解开了,空气似乎豁然涌入,喷薄地撞入她的心脏。
简昭再也绷不住了,放声大哭起来。
突如其来的哭声引来了周遭众人的注意,这里一下子变成了视觉中心。
暮光的冷静在这一瞬溃败不成军,他的心口好像烧起来了,还带着酸涩的疼惜。
他察觉到了身边的打量,上手一扬,将披在简昭肩头的毛毯支了起来,裹在了那人的头顶,将那人哭红了的脸颊藏了起来。
然后,他扣住了那人的后脑勺,将她的小脸埋进了自己的胸膛。
紧接着,一道叹息滑落在简昭的耳梢:“傻子,我可从来没有答应过你分手啊。”
还在不停抽噎的简昭听到这么一句,忽然傻傻呆住了。
下一秒,那人躬下了身子,睫羽几近要扫到她的面颊:“你忘了吗?我说过,会一直在那个家等你的。”
时光好像倾泻了回去,简昭看见了那个站在门前执拗着等待的男人。
他说:“简昭,我会一直在这个家的。”
好像是在黑夜迷雾中仓皇前行着的人看见了茫茫雾霭中的明灯,一切豁然开朗。
是啊,这些话他都曾说过,可自己怎么还是胆怯了。
可能是过去的感情给了她太多不安定感,她害怕暮光也会和叶曦辰一样,在她回头的时候选择了离开。就算,后来知道叶曦辰也并没有真的离开,可那还是让他们就此错过了。
简昭却不想和暮光错过。
她用带着浓厚鼻音的声音怯怯问:“所以,你愿意和我在一起?”
男子的眸子就在她的眼前,他的瞳孔里倒映的只有她:“我都没有同意分手,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的吗?”
闻言,简知一下子搂住了那人的脖颈,语无伦次道:“真的吗?真的,你真的愿意接受我?对不起,对不起,我之前不该那么轻易放弃的,谢谢你还愿意在原地等我。”
颈弯处的湿意告诉着他小姑娘又哭了,这让他的心间弥漫着丝丝酸楚,却又盈溢出温暖。
他的小姑娘,还是回来了,哭着跑回来了。
他将怀中的人儿搂得更紧了些,嗓音带着安抚:“不要道歉,其实造成之前那样的结果,我也有责任。”
他没有一丝隐瞒,轻轻说道:“之前我追的太紧了,给了你很多压力,才让你害怕辜负我。”
简昭探出脑袋望着他,却见他轻轻笑道:“所以不用自责,我们都犯了错,现在改正错误就好了。”
简昭瘪着嘴,感动的泪花一缕缕冒了上来。
可是很快,那人挑了下眉,鼻尖微动:“可是下一次你就不能再这样轻易说放弃了。你知道的,我其实有些时候很偏执,如果你再次逃离,我不会像这次一样给你这么多时间去整理,我只会把你困在我身边,不给你离开的机会。”
这番话就像午夜玻璃杯中泡着冰块的浓酒,带着凛冽的气息。
简昭的背脊无端升起一丝寒意,忽然就觉得自己要是真的敢再跑一次,眼前这个人真的会把她绑在身边。
她吞咽了一下口水,乖乖点了个头。
看着小姑娘一副被吓到的模样,暮光倒是没什么不自在。因为他知道,如果再有一次,他真的会这样做。
窗外风声依旧,从暮光怀里钻了出来的简昭坐在小板凳上乖得像一个小学生。
她低头看着自己搅在一起的手指,忍不住问道:“那,那你既然没想和我分开,怎么看见我来找你一点反应也没有?”
暮光俯下身子,手肘撑在膝盖上:“怎么没反应了?我不是还抱了你吗?”
闻言,简昭坐直了身体:“哪有?你明明很冷漠地站在一旁,还和徐知一讲话。”
暮光有些不明白了:“我见到你的时候不是在家里吗?哪有徐知一?”
这下简昭也迷糊了:“我来苏州第一次看见你是在医院啊。”
暮光一顿,眼中划过一丝不可置信,犹豫道:“你不会忘记了吧?”
简昭眨眨眼,很无辜的模样。
暮光吐出一口气,忍不住扑哧一笑:“你来苏州的第一天晚上,我不是半夜来房间找你了吗?你那时候被我吵醒了,还哭着抱住了我。”
听到这,简昭瞬间捂住了嘴巴,眼睛圆溜溜的:“那不是梦?”
“你以为那是梦?”暮光侧头。
简昭赶紧闭嘴。
暮光放下胳膊,有笑声从口中溢出:“看来简小姐时常梦见我。”
这下简昭的脸就更红了。
她支支吾吾地开始找话题,一个激灵,连忙指着暮光的手道:“那你为什么又摘了我送你的戒指?”
暮光抬起手,晃了晃自己空荡荡的手指:“你说那个某人送给我说要把我套住的戒指?”
他微扬下巴:“不知道某人还记不记得,我生日那天有人把我的戒指打掉了,还磕掉了一层银漆,我回来以后就拿去修补了。后来我想,这戒指是某人给我戴的,现在又被某人弄坏了,怎么也要那个人重新帮我戴上吧?”
他的语气里带了一丝明显的调侃,那话里的某人指的是谁也再明显不过了。
简昭想起了自己那天挣脱他的桎梏,确实将那枚戒指磕在了地上。这么一想,她顿时没了气焰。
暮光倒是像发现了什么,凑过来问:“这些就是你一直怀疑我放下了你的原因吗?”
简昭嗫嗫地点头:“有这些原因,但是这也很正常嘛,你莫名其妙找了人帮叶曦辰,然后又消失不见了,还把圆圆也带走了,徐知一也说过,凭什么想分开就分开,后悔了又回来,凭什么以为对方还会在原地一直等待啊。我这么一想,就很慌了。”
这倒是简昭的性格,暮光忍不住捏了一下她的鼻尖:“你啊,现在记清楚了,我们是不会分开的。”
“嗯。”简昭点着头,心间溢满了甜蜜。
原来一切并没有她想得那么糟糕,那个人一直在原地等着她,替她扫平了一切障碍,只等她迈出那勇敢的一步。
她悄悄抬起眼,望着那人的眸子:“我们,是在一起了吧?”
仿佛害怕这是一场梦,她需要反复的确认。
暮光眼底蕴着笑,不厌其烦地应道:“我们一直在一起。”
闻言,少女的脸庞上像是开出了明媚的花,在这风雨交加的日子里也显得那样灿烂。
不过这副样子并没有持续很久,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原本洋溢着笑容的脸庞顿时僵了,她转头看向暮光:“团团,我把你送我的玉佩弄丢了。”
简昭想起了自己出门来最重要的事,顿时沮丧了起来。
这一瞬间,暮光愣住了,只因为听见了那人唤他团团。
这个称呼有些久违了,最近的一次听见是那人半梦半醒时的呓语。而此刻,他们彼此对望,她终于唤出了那两个字。
他有些恍神,再看过来时只见到小姑娘耷拉的脑袋。
他轻轻一笑,从口袋中摸索出一样东西:“你看。”
简昭轻轻抬起头,便看见了一枚莹白的玉坠从那人手心落下,悬挂在空中,于淡淡灯光下泛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简昭觉得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她连忙伸手抓住了那枚玉佩,眼中迸发着欣喜:“怎么在你这?”
暮光眼神和煦:“是徐知一捡到的,她不知道我把玉佩送给了你,以为这是我掉的,早上才交给我,那时候你都出去了。”
简昭紧紧握着手中的玉佩,感受到那熟悉温润的触感,失而复得的欣喜充盈满了她的身体:“我回去要好好谢谢她。”
暮光失笑,只是静静看着小姑娘仿获至宝的模样。
他伸出手来:“我替你戴上。”
简知一顿,望向他,点了点头。
少女的发丝在先前风雨的洗刷下有些凌乱,而他细致温柔地将那缕缕青丝拨到一旁,颔着首,指节在她细白的脖颈处翻动着,很快便将那枚玉佩重新佩戴上了。
感受到胸膛处熟悉的分量,简昭的眼里含了笑意。
就像那个人一直未走远一般,这枚玉佩也失而复得了。
她和他的缘分,果然还没有断掉。